左春鳴氣笑了,隨手將手里的紙團砸過去“你才是,亂想什么呢”
“不是愛情那種東西,是”
他頓了下,眼神復雜,良久才謹慎措辭,輕聲道“是,感謝。因為你賦予了我和其他人第二次生命,重新抉擇人生的可能,所以愛你。”
“如果沒有你,祈老板,我大概會變成殺人犯吧。”
左春鳴漫不經心垂眼,挑著手里的菠蘿吃“先殺了霸凌我的那些同學老師鄰居。”
祈行夜挑眉,隨即笑著伸手揉了把左春鳴的頭發“你不會的。你是聰明人,知道什么對自己才是最有益處的。就算沒有我,你也會自己想辦法過好你的人生。”
他豎起大拇指,一臉肯定“就算殺人也沒人知道是你殺的,無頭懸案。”
“那不也是殺人犯”
左春鳴氣呼呼抬手順了順被祈行夜揉亂的毛。
手臂上的疤痕蜿蜒猙獰。
左家一共四個孩子,春夏秋冬,左春鳴排第一。
他出生得太早,家里條件不好,營養不良的瘦小。
對于成年人而言,或許會心疼,抑或是事不關己。
但在孩童中沒有規則的原始斗爭,誰的拳頭硬,誰才是孩子王。弱的,是廢物的,是會被欺負的。
很遺憾,與成年人的想法和他們眼中世界應該有的模樣不同,在年幼的孩子中,惡意才最為純粹原始,體現得淋漓盡致。
左春鳴總是會帶著一身傷痕回家,看著父母匆匆拿了換洗衣物又將生活費塞給他,叮囑他要好好照顧弟妹,然后出門工作。
于是已經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數年前,祈行夜第一次到云省時,就看到瘦瘦小小的青年,在路邊正與一群混混苦戰。
明明體型上并不占據優勢,但對方卻有一股發了狠不要命的勁頭,哪怕自己死在那里,也會撕扯下敵人一塊肉。
令人恐懼。
混混們倉惶逃跑,青年摔倒在泥水中。
靜靜旁觀的祈行夜才撐著傘,走進雨幕,在青年身邊蹲下,微笑著問想賺外快嗎我很喜歡你,來做我的向導。
“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不知道,人還能這樣賺錢和生活。沒有人教過我。”
左春鳴咧嘴一笑,神情譏諷“包括我在內的所有人,總是會低估知識和情報的價值。他們認為時間無用,學識無用,自己掌握的信息并不值錢。”
“不過正好,便宜了我。”
他聳聳肩,道“要是這行當人太多,我就賺不到那么多錢,養不活家人了。”
“不要感謝我,小左,感謝你自己。就算我把相同的方法教給另外一人,對方也難以復現你走過的路。”
祈行夜瞇了瞇眼眸“不過,你弟弟,他的錢不夠嗎”
雖然左家孩子多,但以左秋鳴身為調查官的可觀工資,想要養活他們還是綽綽有余。
金錢,是調查局在愧疚中,唯一能為調查官的補償了。
“夠啊。”
左春鳴沒察覺不對,隨口道“小秋每個月都會寄錢回來,我都幫他存起來了,等他哪天想結婚想過日子了,再拿給他。我還能工作,兩個妹妹還是供得起的,不需要他。”
他笑了下“要不是怕殺了人影響小秋的工作,那些欺負過我的,可活不到現在。”
當然,以左春鳴現在的手段,也沒讓對方好過就是了。
死罪可逃,活罪難免。
左春鳴并不知道左秋鳴具體的工作究竟是什么,只以為是警察,因此多年來從不主動聯系對方,想要將自己與對方徹底割裂,免得自己影響弟弟的工作。
“別人問起小秋你哥哥是做什么的,他總不能說,他哥哥沒念過大學,沒有正經工作,是個地痞流氓吧。”
左春鳴聳聳肩“不好聽,還是算了吧。”
祈行夜怔了下,隨即看向遠處街上正帶著明荔枝買吃食的左秋鳴,柔和了眉眼“不會。”
“他才不會覺得你不好聽。他最喜歡你了。”
左春鳴抬起的手,懸在半空。
愣住了。
向朋友們囑托了工作之后,祈行夜隨手回復了什么,然后率先站起身四下看去,疑惑“荔枝呢”
剛剛還在不遠處的攤子前買炸蟲子的明荔枝,不知何時跑出了視線范圍內。
左春鳴聞言抬頭,驚愕“我弟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