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密林,即便是專家和當地向導,都不敢小覷的危險之地。
尤其是下雨天,更增加了它的危險和復雜路況,稍不留神就會被滿地落葉欺騙,一腳踩空滾落懸崖峭壁,摔進無人的地洞中。
一旦摔斷腿或是摔傷出血,那唯一的結局,就是等死。
或者等待奇跡降臨。
暴雨阻隔了信號,讓他無法聯絡到自己其他隊友,更無法呼救。
雨水快速帶走殘留的體溫,饑餓,失血過多,以及失溫癥,一切都在帶走他的生命,讓他眼前逐漸一陣陣發黑,在體溫跌底之后反而感受到了溫暖。
但他知道,這不過是大腦的欺騙,是小女孩劃亮的火柴。
他已經準備好面對死亡了。
可就在他眼前,卻忽然從遠方緩緩走過來一道人影,穿越過雨幕,在他旁邊蹲下身,笑瞇瞇的問他需要幫助嗎祈行夜牌專業救援,只需二百塊,包你送到家。
青年帶笑的俊顏在暴雨中朦朧而干凈,像被打濕的紫陽花,微顫的纖長眼睫上墜著雨珠,要落不落。
使那雙過分明亮堅定的丹鳳眼,更加清晰。
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中。
他本來以為青年是在開玩笑,或者是自己另外一重臨死前的幻覺。
可是,再糟糕又能糟糕到哪去呢被詐騙二百塊嗎
反正他都要死了。
于是他說,好啊。我支付你二百塊錢,請把我從死亡里,送回人間門,如果你真的做到了那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自稱是祈行夜的青年卻笑瞇瞇回答他說,就算是他家在月球上,他都會為了他逐月。
祈行夜抱起他,從錯綜復雜暗無天日的密林中,硬生生淌涉過泥濘溪流,真的將他送出了密林。
而山林邊緣,早有另外一位祈行夜的朋友,一位附近村子的赤腳醫生,等在那里。
在得知自己真的已經獲救了之后,從山林一直到躺在村民的家里,在噼里啪啦的爐火邊咬著木棍疼得滿頭大汗,看赤腳醫生為自己急救處理,聽著旁邊傳來的祈行夜毫無陰霾的爽朗笑聲,他都始終找不到真實感。
恍然如大夢一場。
好像只是臨死前,大腦憐憫的賜予他的幻覺。
他沒想到自己還能活著。可他真的活下來了。
并且神要價二百塊。
當看著祈行夜伸到自己面前要錢的手掌時,他還一陣恍惚,覺得自己大抵是撞到腦子了。
祈行夜問他,你想賴賬
他搖了搖頭,猶豫著問,擁有這樣的能力,為什么只要二百塊在那種環境下,就算祈行夜要求所有的財產,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毫不猶豫答應。
祈行夜卻笑著道,剩下的錢,就當做交個朋友吧。
“然后,我和祈老板就真的成為了至交好友。”
奶爸將白蘿卜遞給售貨員稱重,等待的間門隙,他轉身向目瞪口呆的晉南笑得溫和“他履行了他的,我則履行了我的。我這輩子很少有什么朋友,但祈老板,是最重要的,是僅次于我的老婆女兒之外,對我而言的重要之人。”
“他給了我第二次的選擇,第二次人生。”
繼續冒險,或是重新回歸人間門,做個幸福的普通人。
在死過一次之后,人會對自己的人生重新思考,去仔細想想,什么是重要的,什么已經不重要了。
從前在乎的事業,榮譽,引以為傲的被磨礪出的鋒利,指著身上受過的傷說這是男人的功勛章統統都不再重要了。
他重新回想起了自己大學時,因為羞怯而沒敢去追的初戀,那個在圖書館窗邊的陽光中,認認真真做筆記的女孩。
但是畢業之后,他和那女孩早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再也沒有聯系過。
距離讓他更加心生退意,不敢去找她。
哪怕他已經死過一次。
祈行夜看出了他的猶豫和掙扎,沒多久,他在醫院復建時,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