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物選擇的行軍路線,在地鐵后方的設備夾層,常年不見天日,極陰極冷。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發霉味道,混雜著水汽和污染物帶來的腥臭,難聞到能熏出眼淚來。
好在祈行夜有先見之明,早有準備,穿了像小型宇航員制服的生化服下來,輕松隔絕掉難聞氣味。
他拽著菲利普斯跳進這片黑暗后,兩秒后腳才感知到地面的存在。
菲利普斯反應沒那么敏捷,一腳踩住竄行中的污染物,像踩住滑膩膩的一大片蛇,差點就被急行中的污染物帶得摔下去。
幸好祈行夜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撈了回來。
菲利普斯驚魂未定,低頭看向腳下。
那幾乎是黑色的海洋,一直沒到膝蓋處。一旦沒站穩摔進去立刻就會被淹沒。
一縷后怕蔓延在菲利普斯心中。
“走了,跟著它們一起去參觀下它們的老家。”
祈行夜平靜得毫無波瀾,拽住菲利普斯的手臂,帶著他在污染物的海洋中前行,踩下去的每一步都極穩,絲毫不受污染物的影響。
這讓菲利普斯頻頻側首,驚訝“你怎么做到的”
祈行夜指了指自己腳下“很簡單啊,你只要找出污染物和污染物之間的縫隙,順著縫隙走,不就可以了”
他奇怪道“明知道有污染物的地方不好走,還非要和洋流對著干,往污染物前面站不撞腳嗎,誰會做那種事”
菲利普斯“”
他低頭,瞇起眼睛仔細辨認許久,試圖找到祈行夜所說的縫隙,但一無所獲。
只有黑色。
密密麻麻交織涌動的黑色沒過膝蓋,擦過身側向前繼續流動。
即便隔著生化服,仍舊能清楚感知到那股陰冷黏膩的觸覺,令人頭皮發麻。
菲利普斯轉頭,試圖向四周張望,但他們早已經遠離了下來的豁口,后退無路。
他不由后知后覺,意識到,似乎他是被祈行夜綁架來的
進度太快,祈行夜根本就沒有留給他仔細思考的時間,想后悔都沒機會。
菲利普斯驚疑看向祈行夜,但對方回應他的,是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好走嗎來,我扶著你,別客氣。”
祈行夜大方架住菲利普斯,不由分說將他往前帶像在攙扶殘疾老人。
菲利普斯被這個笑容晃了一下。
他心里不由遲疑。這位公民顧問,只是個普通人而已,真的會想那么多嗎還給自己設了局
特工局和調查局聯手辦案,最高指揮官就有兩位,菲利普斯,以及商南明。
現在菲利普斯一走,現場就只剩下商南明,相當于現場絕大部分指揮權都交給了商南明。從特工局掌握的地盤,變成了調查局的。
以菲利普斯對商南明的了解,對方絕對不會錯過自己不在的好時機,一定會在后方搞事情,讓局勢利于調查局。
但這應該只是個巧合吧。
祈行夜這個笑起來開朗沒心機,還喜歡感情用事的普通人,會做出這種事嗎
菲利普斯雖然奇怪,但事到如今也無可奈何,只能跟著祈行夜繼續向前。
華府地鐵始建于百年前,在漫長的時間跨度中,地鐵規劃圖幾經變更,地下隧道縱橫交錯,一層疊一層,有的已經被廢棄,有的被暫時關閉。
技術的更迭,管理者幾經變更,經濟和戰爭帶來的影響,地面上城市規劃的變遷,幾代規劃圖紙的散佚和污臟種種原因,使得地下隧道四通八達,迷宮一樣,難以理順。
就連當局也無法準確說明,究竟有多少個岔路,每一條路都在通往何處。
兩人被污染物裹挾著向前,七拐八拐之后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菲利普斯還試圖停下來查看下屬傳給自己的地鐵線路圖,但他們已經深入地下太深,定位信號已經微弱得快要消失,他也查找失敗。
祈行夜還反過來安慰他,不用擔心會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