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事之前,實驗室已經通知了所有人,已經開始了撤退。但是,撤退途中出了意外。”
祈行夜垂眼,看向自己身邊的辦公桌。
碎紙機里塞得滿滿當當,被紙屑卡住。
垃圾桶里還殘留著一團沒能徹底燒毀的焦黑,焦邊的紙張上還勉強能辨認出零星字句。
“絕密”。
散發著刺鼻的化學試劑氣味。
而這不知屬于誰的辦公桌上,相框,筆記本,隨身電腦都被拿走,凌亂中顯得空蕩。
“他們知道污染物要被釋放,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祈行夜轉身看向菲利普斯“但是所有人都沒能走得了。”
要么真的是撤退途中出現了問題。
預計被釋放的污染物提前出籠,在外逃之前,撕碎了所有人。
要么下達命令的人,根本就沒打算讓他們活著離開。
“怎樣才能保管秘密”
祈行夜輕聲問。
菲利普斯一瞬間臉色難看,抿唇欲怒。
“一個知情者都沒有,全部封口。”
秘密自然也就不會被泄露。
即便菲利普斯自認看過足夠多的污染案件,其中觸目驚心的不僅是可怖怪物,更是人類本身。
但在這一刻,他還是對名為“人”的,自己的同類,感到深深的失望。
“菲利普斯,污染物還沒有被找到。從b到e級我們只能預先假定,我們要面對的,是一個實驗室能容納數量上限的污染物。”
祈行夜比菲利普斯更快恢復鎮定,已經轉身去摸索尋找實驗室構造。
實驗室是懸鏡集團承建。
即便是不同的建筑師和設計圖紙,但同一家公司,總有些一脈相承的習慣,就像公司的“指紋”,慣性的沿用一部分從前的方案。
在國內的2799案件中,曾涉及到明鏡臺,后來在云省山林時也見過懸鏡集團的圖標。
為證清白,懸鏡集團積極配合,大方開放了保密檔案室,任由調查局取用過往案例項目。
那時,祈行夜熬了幾個通宵,看完了與云省山林相似的大量實驗室承建資料幾百萬字。
即便他自己本人不在意,但也已經下意識的摸索出了規律,知道這類設施的布局習慣。
沒費多少時間,祈行夜已經找到了實驗室總開關。
“人為關閉的。”
他皺了下眉“不僅是實驗室所有分區的供電,包括一百多條分線水電網絡通訊,鍋爐房設備運行,發電機,水處理過濾,空氣循環過濾所有實驗室運行需要的系統,全部被人為關停。”
如果只是關閉電源,似乎并沒有問題。
就算是普通人離開家門時,也會知道要檢查一遍開關。
可問題在于這所秘密實驗室,身處于幾十米之下的地底。
在這個深度,封閉式的實驗室絕無可能可以自行獲取氧氣。
這里所有人員賴以生存的氧氣,都來自于空氣循環過濾系統。關閉它,就等于將實驗室扔進了真空狀態。
從生存源頭,殺死了整個實驗室的人。
確保萬無一失。
對視的那一瞬間,祈行夜和菲利普斯都看清了彼此眼中的沉重。
當所有人都聚焦于地鐵站的五百人慘死,在地下,同樣有一場屠戮,冰冷而準確的收割著所有人的性命,進行得悄無聲息。
如果不是祈行夜發現了異常,這處實驗室也會就此深埋地底,等若干年后,甚至幾十年之后,才會因某些意外,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到那時,所有曾經是加害者,而如今的受害者的人們,都已經枯骨黃土。
再無人能得知,這里曾經發生過什么。
菲利普斯也被祈行夜的情緒所感染,垂在身側的手掌逐漸緊握成拳,心下怒意翻滾。
祈行夜卻出乎意料的,到達極致的情緒只剩下了一片平靜。
他很想知道,擁有這間實驗室,下達了屠殺命令,站在銜尾蛇的陰影之中的,究竟是誰。
調查局。
或者說,全世界所有污染調查機構,所有愿意為生存而努力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