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院是一片占地面積龐大的建筑群,依山傍水,青翠如公園。
但其中三步一哨,層層防守,森嚴得水潑不進,安靜如陵墓。
只是今天,喧囂聲打破了寂靜。
手術室紅燈長明,手術服和白大褂行色匆匆,往來其中,一盆一盆的鮮血碎肉被端出去,各類剛從冷凍保險柜中取出來的珍貴藥劑,流水般送進手術室。
門外的長廊上,隨處可見拎著密碼箱匆匆送來藥劑的武裝守衛和研究員。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焦急的不斷向手術室望去,來回踱步,緊揪著心臟,盼望著送出來的是好消息。
但看著出來的研究員一臉愧疚的模樣,眾人只覺得渾身發冷。
徐臺硯站在門外,卻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飄走了。
他轉頭,看著站在自己旁邊的羅溟,張了張嘴,卻忘記自己想要說什么。
最后只是茫然道“羅。”
羅溟知道自己搭檔在想什么,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臂,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的力量傳遞過去。
“他是紀光,經歷過二十年生死險境,也戰勝了死亡活下來的調查官。他是從未被擊垮的戰士。”
羅溟目光堅定“這一次,也一定會化險為夷。況且。”
他向不遠處看去“一個父親,在孩子面前,是絕不會認輸的。他還要做紀牧然的英雄。”
紀牧然就坐在不遠處長廊上的椅子上,身邊半蹲著一名專員,正輕聲與他說話,安慰著他。
但紀牧然卻只是目光茫然空洞的看著手術室的大門,手里握著一杯水,臉上卻是一片空白。
沒有恐懼,沒有悲傷。
他甚至無法理解眼前的場景。
怎么,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在公路上的車禍現場,紀牧然率先被祈行夜兩人找到,并且送回了臨時基地,第一時間得到了醫療官的救治。
緊隨而來的,就是因為紀光這個“基點”離開,而開始坍塌消失的諸多空間。
釜底抽薪。沒了最初的基點,在基點之上衍生的所有空間和未來,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樹人圍困而苦戰的紀牧然和小紀,也在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么的時候,就已經從另外一個空間脫離了出來,出現在公路上。
紀牧然看到了和父親一樣制服的人。
但還不等高興,就看到只穿一件被鮮血浸透襯衫的青年,走到他面前,將他父親重傷瀕死的消息告訴了他。
那一瞬間,紀牧然只覺得五雷轟頂,愣在原地無法回神。
平日里可以輕松考出好成績,做試卷認真的頭腦,現在卻無法理解對面人說的每一個字。
祈行夜看著紀牧然這副空白模樣,心下不忍。
商南明卻搭在他肩膀,低聲道“他已經要成年了。聽紀光說過,他的志向,是調查學院他要學著去承擔,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而且。”
商南明轉頭,看向在臨時基地帳篷里持續了十幾個小時,依舊沒有結束的漫長手術。
“紀光情況實在太危險,現在不告訴他,一旦最壞的情況出現,對他的沖擊力更大。”
祈行夜閉了閉眼。
他知道,最起碼現在就讓紀牧然做好心理準備,還能讓他有個緩沖的過程,一旦紀光也不至于讓紀牧然驟然曝光于沖擊下,無法接受而經受過大刺激。
“我們沒有權利決定是否要欺瞞,行夜,就像你當年的父母車禍。”
商南明側首,輕聲問“你有沒有怨恨過,秦偉偉隱瞞了車禍的真相,不告訴你,那實際是一場污染事件”
他的眼神幽深,認真的在尋求一個回答。
不是為秦偉偉,而是為他自己。
但祈行夜的心緒混亂,所有注意力都在紀牧然身上,沒有看到商南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