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行夜抬眸,與商南明對視時,都在彼此眼睛中看到了沉重之色。
污染。
如果說之前還沒有辦法確定,那在王原說完專案組這些天的遭遇后,就已經能夠肯定
盤踞在村子里的,正是污染。
并且從那已死老人的說法中看,還是污染源。
“尼爾漢克的試驗場,和村莊的位置并不完全重疊。”
商南明提醒道“也不可盡信。”
王原是個沒有正式記錄的人,在專案組其他人佐證之前,他的身份和經歷,完全是他的一面之詞。
商南明對陌生人始終保持戒備。
不過祈行夜對此倒是有自己的看法。
“最能看出誰在說謊的,不是鑒謊大師,而是更高超的說謊者。”
祈行夜毫不謙虛的指了指自己,笑瞇瞇道“我剛好很擅長說謊。”
以他的說謊經驗看,王原并沒有欺騙他們。
況且“尼爾漢克的筆記本里,只是記錄了他有試驗場,但對于細致的實驗記錄和變遷,他并沒有詳細提及。”
祈行夜提出自己的看法“銜尾蛇已經存在了二十年,尼爾漢克至少從二十年前就開始了全球布局。而巧合的是,水庫碎尸案的最早溯源,就是二十幾年前。”
他緩緩抬眸,問商南明“你相信巧合嗎尤其是與污染有關的時候。”
在污染一途上,尼爾漢克憑借著稀薄到幾乎沒有的道德感,走在了世界前列。
他是目前已知最早開始人為改造污染物,并試圖對污染加以利用的。最起碼從十四年前的徐麗麗開始,就已經有了可以隱瞞過當時技術的手段,可以無聲無息潛伏在黑暗中行事。
如果水庫碎尸案真的與污染有關,那這處試驗場的存在時間,可能比他們設想的還要更長。
“尼爾漢克可不會在意一兩個人的死活,一旦實驗技術成熟,他一定會尋找實驗品做試驗,云省山林里那成千上萬具拋尸,就是最好的佐證。”
祈行夜指了指自己腳下,淡淡道“雖然很不想這樣說,但一個偏僻閉塞的村子,確實是最好的公眾實驗場所。”
并不排除一種可能性試驗場在實驗室取得成功后,就將環境改造技術應用到了現實情境中,以檢驗改造效果。
既然要看結果,那必定要有人的參與。
距離試驗場理論位置最近的這個村子自然是最好的選擇之一。
“當然,一切還得真正見到專案組,從其他人那里拿到證詞后,才能最終定論。”
祈行夜攤手,笑瞇瞇道“又不能只聽信王原一面之詞。”
商南明定定注視著雨幕映照下,祈行夜的笑容。
半晌,他才垂下眼睫,滾了滾喉結似乎在壓抑什么。
“好。”
祈行夜沒發覺商南明的情緒變化,他搓了搓手臂,就算站在屋檐下說話,還是會被雨水濺到。
“走吧,進去烤烤火。”
既然交談已經結束,那也不必再避著王原。
祈行夜抱怨道“梅雨季,一下就沒完沒了。雖然我不討厭下雨,但也不能這么一直下吧”
跟在他身后的商南明,眼中漫上笑意,脫下外套搭在祈行夜肩膀上的動作如行云流水,半點拒絕的機會都沒留下。
祈行夜怔了下,本來想把外套掀下去,卻被早有準備的商南明一把按住。
兩人的手掌,隔著一層衣服交握在一起。
商南明的大手攥住祈行夜的手便不放開,力量與暖意都透過衣服,蔓延到祈行夜四肢百骸。
他掙了掙,沒能掙脫,又不敢用力怕傷了商南明,只好就著這個姿勢停手。
商南明高大的身軀幾乎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體溫從身邊慢慢滲透過來,時隱時現的幽幽松木氣息縈繞在他身周,仿佛將他抱在懷中。
祈行夜藏在鬢發下的耳尖紅透。
但他眉眼糾結,抿了抿唇,到底還是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一路從京城行車過來,在大雨中澆透后又烤火,暖洋洋的舒適溫度下,頓時令幾人有了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