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洺席笑著看了眼手表“要一起吃晚飯嗎想吃什么,我去定位置。”
楓映堂聲音艱澀“你在哪”
“一場沒什么意義的無聊會議,總不過是一群廢物,在我面前浪費時間和金錢。”
晏洺席不甚在意“未來科技太大了,總有這種濫竽充數的東西,我只是受傷,不是死了,他們就連一份合同都敲不定。”
“在這里好無聊,糖糖。”
他笑起來時故意放軟的聲音像是在撒嬌“來救救我吧,糖糖。”
楓映堂忍不住笑了起來。
又在意識后趕緊正色,強行讓自己硬起心腸。
“我這幾天比較忙,你知道的,前一陣積攢了太多工作。現在你那邊好起來了,我也沒有理由繼續請假,要回來處理工作了。”
楓映堂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今天怎么樣,傷口還疼嗎有沒有按時吃藥”
“呀,忘了。”
晏洺席單手托腮,歪頭時笑得柔和旖旎“幸好有糖糖提醒我。”
楓映堂皺眉擔憂“怎么連這種事都能忘,你的生活助理呢”
晏洺席日常行程繁忙,于是在他身邊有一整支近百人的秘書團,專門負責他各項工作,生活也有專門的秘書和助理來打理。
他很信任楓映堂,養傷期間,那些秘書和高管們往來于病房,從沒有避著楓映堂,于是他也見過了晏洺席身邊的那些人。
這也曾是楓映堂對晏洺席信任的原因之一。
將在乎的人毫無芥蒂的介紹給自己身邊人,讓對方進入自己的社會關系,將自己的人脈無形中送給對方,任由對方使用自己的一切,不論是金錢,權勢,還是下屬
即便是普通情侶間,將愛人介紹給自己的朋友們,也象征著對愛人的重視和決心。
更遑論晏洺席這樣的人物。
如果楓映堂是騙子或有心之人,單是憑借著那些高官們和秘書團,就能獲利頗豐,哪怕從零做起一個龐大財團都并非難事。
他曾經很感動于晏洺席對自己的信任。
可現在,他卻忽然不確定了。
是,真的信任他,還是只是煙霧彈,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不讓他起疑心
晏洺席好像沒有察覺到楓映堂的態度轉變,言語間依舊是無形的親昵。
“糖糖不在身邊,就算其他人提醒,我也總還是記不住。”
他笑起來時,溫和得仿佛晚霞從天際流淌向人間,汩汩匯入心間“你不在身邊時,我不知道要怎樣生活。”
楓映堂抬手,遮住眼眸。
他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
“洺席。”
楓映堂滾了滾喉結,艱澀聲音遙遠得像是從天邊傳來,他聽不清自己在說什么“之前在華府為了保護我們,死了很多人。”
晏洺席怔了下。
就聽楓映堂繼續道“能把那些人的名字告訴我嗎還要他們到底是怎樣的人,喜歡吃什么,有什么愛好,家人朋友。”
楓映堂木然的聽到自己在說“我想要了解他們,記住為我而死的人們。我不希望他們為了保護我們而死,我卻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最起碼,要讓他們活在我的記憶里。”
他覺得自己很討厭。
明明就是想要從晏洺席那里拿到雇傭兵名單,查找“唐納德”是否在其中,核對自己的記憶,卻還是要將它修飾得如此冠冕堂皇,屬于副官的工作本能的運作。
楓映堂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卻又不得不做。
“糖糖”
晏洺席輕嘆了一聲,安慰道“在接到任務之前,他們就已經了解任務的危險性了,他們知道自己會死,但他們還是選擇了前來。那是經過深思熟慮后的選擇,糖糖,你不必為此而自責。”
“所有陣亡的雇傭兵和秘書,他們的家人愛人都已經被妥善安置好,得到了千萬撫恤金。”
晏洺席輕聲道“不必擔心,我會照顧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