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姜亦棠就知道了。
那位婢女把食盒遞給姜亦棠,就忙忙退開,甚至還悄悄地伸手接了一捧雨水洗手。
說是悄悄的,但姜亦棠將她的舉動看得一清二楚。
姜亦棠甚至分不清她是不是故意的,但有一點很清楚,府中人現在都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隱隱透著嫌棄的意味。
如果她沒有回來,而是曾經的那個自己站在這里,怕是會尷尬不已,甚至有點受傷,隨即不自覺生出自卑。
姜亦棠承認,曾經她就是膽小又怯懦,偏偏還格外在意旁人的看法。
后來謝玉照教她自信,全面的袒護讓旁人不敢針對她,姜亦棠才能在日復一日中,養成不在意旁人看法的性子。
謝玉照其實對她還是有些不滿的。
數次和她喟嘆過,若她跋扈點,他許是也不會過分擔心她。
他總是希望她再張揚點,哪怕脾氣差些,也要比自己容易受傷得好。
許是死過一次,臨死前,一生的種種都在眼前浮現過,其中對她好的人太少,謝玉照在里面占了太多的比例。
姜亦棠再回想謝玉照,總能想起他的好來。
風鈴重新接過油紙傘,站在姜霜鳶旁邊,解釋道
“前院老爺有同僚在府中用膳,廚房一時忙碌才將嵩榕院給忘了。”
說到這里,風鈴忽然話音一轉
“嵩榕院那位是貴人,廚房不敢耽誤,連忙抽人把嵩榕院的午飯和湯藥備好了。只是要委屈一下三姑娘了,廚房還騰不出人手來,廚房的人說,等前院忙完,就立刻給三姑娘送午飯來。”
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傘面上。
廚房會騰不出人手給她準備午膳
開什么玩笑。
她在府中本就算不上什么重分量的主子,既然前院有客人留膳,廚房就不會吝嗇膳食的分量,只從中隨便分一些,都足夠應付她的午膳。
風鈴這一趟去,意不在催促廚房,只是給她使絆子罷了。
法子很簡單,但也很有效。
姜霜鳶拿她沒辦法,不至于過分為難她,但讓她餓兩頓肚子卻是沒什么問題。
姜亦棠沉默地接過食盒,什么都沒說,撐著傘轉身離開。
姜霜鳶在背后,皺了皺眉
“她什么意思,連個反應都沒有”
折騰人,卻看不見當事人有神情變化,姜霜鳶沒看見姜亦棠委屈忍耐的神情,自然覺得不夠過癮,她意興闌珊地輕撇嘴。
姜亦棠回去的路上,面上一直沒什么神情。
今日姜霜鳶折騰她,哪怕不要謝玉照幫她,她也有法子回報。
她只需要裝病,不再來嵩榕院照顧謝玉照,最先著急的人就是老夫人,到時,姜霜鳶自然討不得好。
讓一個病人去照顧謝玉照,尚書府再敷衍,都做不出這種事情來。
可姜亦棠不能這么做。
至少在第二道圣旨下來前,她不能。
謝玉照等了許久,只等到女子情緒沉悶地回來,拎著個食盒,和離開時候的模樣截然不同。
謝玉照的視線最終落在女子手中的食盒上。
只有一個。
這些日子,姜亦棠都是和他一同用午飯的。
但是顧及病情,謝玉照只許她在屏風外,隔著一段距離。
謝玉照直接問
“你的呢”
姜亦棠直接紅了眼,臉頰被冷風吹得慘白慘白的,配上一雙通紅泛濕的杏眸,委屈得不行,她下意識地和謝玉照告狀
“我遇到二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