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東宮一別,衛笠不過半月不見殿下,卻覺得殿下仿若變了個人般,鋒芒盡數內斂,面色平靜得近乎沒有半點情緒。
偏生越是如此,越令人心驚膽戰。
衛笠“殿下離開東宮匆忙,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部署,幸好有姜姑娘照顧殿下。”
衛笠能在謝玉照身邊伺候多年,得他信任,自不可能只憑忠心二字。
他向來敏銳,短暫的接觸,衛笠就立刻意識到殿下對姜姑娘的心思。
他不吝嗇地對姜亦棠表達感激和恭敬。
稍頓,衛笠才話音一轉,低聲道
“最近三皇子在朝中頗有些活躍。”
三皇子生母是如今宮中的淑妃。
在先皇后去世后,圣上一直沒有立后,后宮如今沒有主位,淑妃是四妃之一,位份至從一品,后宮能和淑妃分庭抗爭的也只有邱貴妃。
只不過圣上對淑妃和邱貴妃的恩寵都平淡,她們的位份都是母憑子貴才升上來的。
圣上的喜好從未改變,除去先皇后,他一貫寵愛的都是每隔三年新選秀入宮的妃嬪。
二皇子和三皇子同齡,都只比殿下小三歲,按理說,皇子們該是在及冠后才能入朝中參政,但是殿下自幼被立為儲君,一直被圣上帶在跟前親自教導,年僅十五,就破例入朝旁聽。
有了殿下這個先例在,二皇子和三皇子自然眼紅,二人在十五那年,邱貴妃和淑妃不知吹了多枕邊風,但都被圣上視而不見,甚至,圣上因此一連數月都不曾去過二位娘娘的宮中。
后二皇子狀似不經意間提起想入朝替圣上分憂,徹底惹惱圣上,被圣上斥責居心不良,言令二皇子好好學習為臣之道。
為臣之道四字一出,二皇子就廢了一半。
圣上金口玉言,日后哪怕殿下坐不穩儲君之位,也再輪不到二皇子。
三皇子就此消停下來,許是見其表現良好,在今年年初,也就是三皇子十七這一年,圣上終于恩準三皇子入朝參政。
而今年恰好是津垣十七年。
在圣上膝下的幾位皇嗣中,除卻殿下,衛笠最忌憚的就是這位三皇子。
并非因為三皇子能力出眾,而是,三皇子出生那一日恰好乃是津垣元年三月二十七日,圣上登基之時。
傳言三皇子出生那一日,天有異變,連日的大雨忽然停住,烈陽從烏云中擠出,哪怕眾人不敢在明面上議論,私底下仍有三皇子乃天命之人的說話。
其實,新帝登基都是有司天監確定好吉時,才會定下日子。
那一日本就該風和日麗。
不論是否是淑妃刻意算計,三皇子的的確確因此被圣上看在眼中。
衛笠想起近來三皇子的動作不斷,皺了下眉頭。
若非三皇子和淑妃插手,他和松翎也不會被拖住這么久,讓殿下身邊無人可用。
謝玉照眼皮子都未掀一下,淡淡道
“不必理會。”
他一日不死,朝中官員就會觀望一日,謝阜漢想要拉攏朝中官員,那些官員再心動,也只會給他棱模兩可的答案。
他這個儲君坐得太久了,父皇曾替他的安排也甚多,十多年的潛移默化又豈是謝阜漢短短時日內就能改變得了的
謝玉照忽然嗆咳了聲,沉悶壓抑的聲音堵在喉間,衛笠不由得擔心看過去。
謝玉照手背上青筋凸起,但他眼中情緒沒有半點波動,平靜到讓衛笠都不敢多看。
衛笠總覺得眼前的殿下和數日前的殿下有所不同,以往殿下還會有些鋒芒畢露,但如今全數被斂下,眉眼間只剩冷淡凜然,如今連他也捉摸不透殿下的心思了。
衛笠不著痕跡地抿唇,不知殿下的這番改變是好是壞。
衛笠不得不問
“難道我們任由三皇子繼續作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