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日子未曾下雨,午后的暖陽透過楹窗照進來,仿佛一剎間就驅散了嵩榕院堆積許久的晦暗。
姜亦棠捻住糕點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她偏頭看向謝玉照,他穿了銀白色織錦長袍,廣袖細腰帶,衣襟遮住脖頸上的痕跡,在宮中來人后,他病好得很快,快到讓姜亦棠意識到,這次他甚至不需要在尚書府養兩個月。
姜亦棠茫然地想,她和他少了那么長時間的相處,離開后,他還會待她和前世一樣好嗎
姜亦棠也不知道,但她也不想謝玉照繼續病著。
謝玉照見她又傻住,抬手去摸了下杯壁
“是不是茶涼了”
姜亦棠只是搖頭。
她松了手,將桂花糕放在盤子中,然后垂下手,將下頜抵在案桌上,整個人都有點喪喪的,但桌子很硬,硌得她有點疼,她又忙忙抬起頭。
一番動作令人發笑。
不等姜亦棠覺得窘迫,有什么東西從她袖子中掉了下來。
她和謝玉照都垂頭去看,一個香囊靜靜地躺在那里,姜亦棠慌得忙忙撿起香囊,想要將香囊藏起來。
但謝玉照擋住。
謝玉照將香囊拿起,握在手中,就這么垂著視線看她
“給我的”
其實是的,但見到謝玉照后,姜亦棠又不敢承認。
香囊她做得很用心,在頌桉苑的五六日中,她只做了這一個香囊,但針腳再細密,也擋不住它的布料只是簡簡單單的錦緞,可這已經是她能拿出的最好的緞子了,仍是配不上謝玉照。
她想搖頭。
但不等她動作,謝玉照已經低頭將香囊系在了身上,他腰上還戴了枚玉佩,被他順手解了下來。
姜亦棠怔怔地看著,香囊和玉佩交錯時,都襯得香囊格外寒酸,和那個人格格不入,但即使如此,謝玉照也神情平淡地將香囊帶在了身上,仿佛只是一件平常事。
姜亦棠欲言又止
“不好看的。”
謝玉照抬眼“阿離謙虛了。”
話落,他將那枚玉佩推向姜亦棠。
姜亦棠不解地看向他,謝玉照簡單地輕聲
“回禮。”
姜亦棠錯愕。
其實,她認得這枚玉佩,前世謝玉照就把這枚玉佩給了她,但不是現在,而是在他離開尚書府后。
玉佩上有一個“照”字,前世時,他說“阿離有什么事,都可憑這枚玉佩去太子府找我。”
況且,這枚玉佩本身價值,就值得三千兩,能夠在京城買下一座小宅子。
她那個香囊拿去販賣,許是連一兩銀子都賣不到。
拿這枚玉佩作為回禮,好生奢侈。
但謝玉照就這么輕描淡寫地把玉佩給了她。
姜亦棠拿著那枚玉佩時,覺得她占了好大的便宜,糾結半晌,不等她想好要不要回絕,謝玉照又道
“總歸要給你的。”
姜亦棠所有的糾結在這一刻頓時消失。
因她忽然想起,前世謝玉照送了她好多東西,這枚玉佩僅僅是開始罷了。
她沮喪地將玉佩收好。
她沮喪得太明顯,謝玉照不得不問“在想什么”
“我都沒什么好給你的。”
她喪得又抵在案桌上,但有前車之鑒,這次,她用手臂墊在下面,直接趴在手臂上,下頜也不會疼了。
謝玉照垂著視線看了她許久。
只要她好好地待在他身邊,她要什么,他都會給她。
這話,謝玉照沒說出來,小姑娘很好哄的,他朝外喊了松翎。
松翎從外面拎著個籠子進來,里面站著個小鸚鵡,顏色十分漂亮,進來后就“殿下”“殿下”叫個不停。
姜亦棠的注意立刻被吸引了過去。
這是金陽鸚鵡,體型比一般鸚鵡稍大些,叫聲也高昂,羽毛更加艷麗,顯然被調教過,進來說得一直都是吉祥話,但聲音很大,在安靜的環境中就有點吵鬧。
謝玉照“我病后,聽不得吵鬧,阿離若是不嫌吵,可否幫我養一段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