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番外aa謝玉照自述
謝玉照出生時,父王和母妃就恩愛非常,所以,他一生下來就被請封世子。
父王是儲君,母妃身出聞公府,謝玉照又是皇長孫,他一出生就注定尊貴非凡,三歲那年,祖父病逝,父王登基,他名正言順地成為了新的儲君。
但,謝玉照很清楚地察覺到父皇登基后,就有什么東西跟著變了。
母后開始臥病在床,整日中即使帶了笑臉,也輕易讓人察覺到她的郁郁寡歡。
年幼時的謝玉照不懂,只知道有一日,母后摟著他哭了許久,她不是個啰嗦的人,但那一日她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
謝玉照聽得很仔細。
人人都說他早慧,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即使年少,他也敏銳地察覺到后宮的變化,還有父皇若有似無的疏離,明明父皇曾經最重視他,但登基后,他卻開始留意三弟等人。
謝玉照其實都知道。
但他不懂。
于是他越發努力地學習,天不亮就去上書房,書房的燈徹夜地亮。
可都沒有用。
直到那一日后,謝玉照沒有了母后。
他看著父王抱著母后在大庭廣眾下紅了眼,聽到母后的死訊后,父皇幾乎是痛不欲生。
謝玉照沉默地守靈,又沉默地送走聞公府。
外祖父離開前,仿若想要和他說什么,但最終什么都沒有,于是,驟然間,他在京城沒有了任何親人。
他不懂,短短一段時間內,為什么一切都變了
可在外祖父一家離開京城后,父皇忽然又變得和從前一樣,父皇把關注都放在他身上,哪怕三弟被傳是什么福瑞,也擋不住父皇的決心,但凡后宮有人想插手他的事宜,都會招惹父皇的暴怒。
父皇將他視作母后唯一留給他的東西,一度對他的看護到達魔怔的地步。
父皇將對母后的所有愧疚和情感全部付諸于他的身上,誰都知道宣陽帝疼愛儲君,謝玉照也這樣覺得,直到津垣十七年,他染上天花這一年,什么都變了。
他躺在床上,許是換了個角度,他忽然看清父皇看向他時,眼中浮現出的忌憚。
父皇逐漸年邁,他越當壯年,父皇生出忌憚好像是正常。
所有的自我勸解,在看見父皇挺順后妃的意,準備把他送出皇宮養病時,剎那間截然而至。
他沉默下來,就好像那一年替母后守靈一般。
津垣十七年,落了好幾場雨。
謝玉照一度覺得他會死在這個夏日,灼熱煩悶,還有身上膿腫不斷傳來的疼。
他很清楚自己的處境,堂堂儲君被挪出東宮,借住臣子府邸,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一種放棄。
謝玉照在床上嗆咳,渾身無力,尚書府的人并不盡職,他不斷想起母后去世和聞公府離京的場景,和父皇下令讓他搬出東宮的聲音不斷交織,他閉著眼,不可抑制地陷入自厭。
母后去世,她早有所料。
聞公府離京,不曾和他知會過一聲。
他染上天花,父皇借后宮之口,把他送離皇宮。
人人都說愛他,卻人人都放棄他。
他躺在床上,如同薄薄的一張紙,避開透過楹窗照進來的光,藏在陰暗中,仿若一條無人問津的可憐蟲。
忽然,有一日,他從昏迷中醒來。
口渴、饑餓席卷了他,他發狠地盯著桌上的茶盞,但他沒動,因為他知道,尚書府的人一次都沒來過,茶盞中自然沒有茶水。
身上傳來疼,有膿腫的腐朽味,喉間一陣干澀灼疼,謝玉照想,他許是快要死了。
但就在這時,驀然有人推開了門。
光倏然照進來,謝玉照避無可避,他閉上眼,等適應后,他艱難地側眸,看見瑟縮著身子探頭探腦進來的人。
她穿一身青色襦裙,忽然出現。
光照在她臉上,其實,謝玉照第一眼根本沒有看清她的模樣,是她的聲音怯懦地傳來
“殿殿下”
哪怕意識不清楚,但女子的著裝也讓謝玉照知道,這不是什么奴才。
尚書府的資料很快在他腦海中過了一遍,他立即意識到來人是誰,府中庶出的三姑娘,姨娘早逝,爹不疼,嫡母不管,也是一個小可憐。
謝玉照嘲諷地想笑。
這是要做什么兩個可憐蟲抱窩嗎
謝玉照冷眼看著女子湊近他,聽不到他的聲音,她膽怯地走近兩步,忽然驚呼出聲,但她太膽小了,被嚇到都不敢大聲尖叫,雙手緊緊捂住唇,將驚恐都咽在喉間,一雙杏眸被嚇得淚汵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