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笠心底罵了幾句臟話,走了兩步,又回頭,沖青粟晃著那個荷包,憋出一句
“糖沒了。”
說罷,他又轉身就走。
但這一次,青粟很快回神,她追上衛大人,聲音清脆地問
“這次還是做青桔味嗎”
衛笠頷首,生硬地說出一個借口“青桔味酸,提神。”
青粟一臉納悶,她怎么不知道青桔味的糖還有提神的作用
但衛大人都這么說,也許是真的提神。
不過,青粟若有所思,衛大人刻意說起味酸提神的作用,難道是平日中很需要提神嗎,也對,畢竟衛大人是跟在殿下身邊做事的。
于是等衛笠再一次收到糖時,就發現這次的糖格外酸,甚至有點倒牙。
這次是真的提神。
衛笠被酸得一張臉都皺了起來。
松翎倒抽了一口氣
“什么味道,居然讓你這副表情。”
衛笠驀然恢復面無表情,咔嚓咔嚓地咬碎了糖,不和松翎說話,但他不說,松翎覷見他帶的那個荷包,就猜到糖是誰送的了,頓時笑出聲
“你又做什么讓青粟姑娘誤會了,她可不是故意折騰人的性子。”
然后,他有點一言難盡
“藏什么藏,我又不搶你的。”
酸成這樣,送他吃他都不吃,再說,他是殿下身邊伺候的,想吃什么糖沒有也就衛笠才把一包糖當成寶。
衛笠一眼看出松翎在想什么,他瞇了瞇眼,冷呵一聲
“你懂個屁。”
松翎嘖了聲
“你懂你懂,那你就多吃一點,青粟姑娘一片心意,衛大人想來是不會浪費的。”
于是,松翎看見衛笠的神情越發冷了些,松翎心底發笑,趕緊離開。
等殿下徹底搬入皇宮后,衛笠開始忙起來,他領的是御前禁軍統領的職位,這個身份可以出入宮廷,但他和青粟見面的機會還是很少。
他一直覺得,想讓青粟知道他的心思,估計要等他明確向姑娘提親時才行。
但誰能想到,青粟說開竅就猛地開竅了。
是娘娘和皇上大婚那一日,他沒想到青粟不開竅到這種地步,里面出來破碎的嗚咽聲,眾人都知道里面在做什么,只有青粟,覺得她家姑娘被欺負得哭了。
她頻繁抬頭,甚至讓人覺得她下一刻就要闖進去。
松翎給他遞了一個求救的眼神,不需要他說,衛笠也自主地拉住了青粟,他低聲安排了幾聲,拉著小丫頭出了坤寧宮。
他說她困了。
但青粟反駁他,說不困。
衛笠記得很清楚,那日,他只說一句
“讓你醒醒困。”
其余什么話都沒有。
可一向遲鈍的小丫頭在這一刻卻驀然了然什么,她似懂非懂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有點迷糊又有點茫然,最終,她低下頭,聲音悶悶地讓人發慌,她問
“可是,衛大人,為什么呢”
很輕很輕的一句話,卻悶得讓衛笠生平頭一次冒出心疼的情緒來。
連衛笠都覺得莫名其妙。
但衛笠就是知道,這時的她就好像當初在陵陽城的長街上,她頭上戴著他送的花環,明明什么都沒說,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知道她想要一聲夸獎,終歸到底,是她骨子里的自卑在作祟。
他想說,讓她不要什么都學娘娘,娘娘最初和殿下在一起時也是時常有些自卑的,即使她沒有說出來。
但有些東西不需要明說,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察覺出來。
她說,她很有自知之明的。
衛笠第一次反駁她
“你沒有。”
青粟愣住。
衛笠道“你要是真的有自知之明,又何至于這般妄自菲薄。”
她怎么會覺得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小丫鬟這么簡單,她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在尚書府都收押后,她也是皇后娘娘唯一當作親人看待的人。
她的身份比官家女子還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