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理智回到腦海,他就將回到燕雪身邊,以期待以漠然去看待她即將擁有的死亡。
君小姐,姜逢枝無聲地喚她,君小姐
熬好藥的束元洲問到阿忘在哪里,端著藥往書房走來。
敲門后是仆人開的門,說是阿忘與和昭都睡下了。那仆人微垂著頭,束元洲沒有太在意,說是藥必須趁熱喝,就端著藥進了書房。
和昭竟也睡著了,許是太擔心自家小姐,疲累之下睡了過去。束元洲沒有打擾,將和昭抱到另一邊的床榻上,而后叫醒了阿忘。
“得喝藥了。”束元洲低聲道。
阿忘微蹙眉頭“不要喝。”
“喝藥才會好。”
“我真的會好嗎”阿忘微抬眼眸去望他,“束大夫,哄騙病人也是大夫的美德”
束元洲沉默不語。
“懦夫。”阿忘輕笑著罵他,余光瞧見仆人還在內,叫仆人先退出去。
扮演仆人的姜逢枝不得不按照吩咐行事,留阿忘與束元洲在書房里相處。他的心仿佛被刀背剮蹭,不會流血卻難以忽視。
束元洲知道她罵他懦夫為的是別的事,隱秘的不可言說的歡喜里他竭力克制自己。他確實是懦夫,無法踏出那一步。
他仍是勸她喝藥,說再不喝就涼了,涼了更苦,苦得難以下咽。
“我喝了你就會離開嗎”阿忘問他。
束元洲應“是”。
阿忘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在束元洲隱約詫異的目光下將藥碗還給他“你走吧。”
束元洲的心頓時沉了下來。
瞧他那目光,他還以為她喜歡上他,在勾引他邀請他。阿忘覺得好笑,就算她確實有此意,但對一個懦夫她沒興致。
束元洲收拾藥碗的速度慢得過了頭,阿忘支著手肘瞧他,毫不掩飾地凝視他。
束元洲倏然停了下來。
“君小姐,”束元洲突兀地問,“苦不苦要一些蜜餞嗎”
阿忘沒說話。
束元洲自顧自將蜜餞從藥箱里取了出來“很甜,可以嘗嘗。”
阿忘瞧著他遞來的一小碟蜜餞,默了片刻才道“我吃不得太甜的東西。那會讓我更加厭惡藥的苦澀。”
“不過,”阿忘抬眸看他,“束大夫可以替我嘗嘗。”
束元洲端著蜜餞的樣子像一樁被砍了半截的粗木,聽到阿忘要他嘗,他下意識照著做了,蜜餞入口,甜得有些黏牙,這些微的不適讓他清醒過來,他在做什么他該走了。
可是在阿忘的目光下,他難以抽身,他真像個木頭似的將蜜餞一顆一顆塞入口中,甜得叫他凝固般難以離去。
他吃完了那一小碟蜜餞,阿忘默默地瞧著他吃,等他都吃光了問他“真有那么甜”
束元洲撒謊說“不甜,下次小姐可以嘗嘗。”
他在騙她,他說出前后矛盾的話來騙她,像個傻子似的,把別人也當傻子。
阿忘目光柔和了些,她叫他湊近些,走近一點。
束元洲鬼使神差靠近阿忘,險些忘了外界與內心的壓力,等他意識到想向后退時,阿忘的手已經抬起來撫上他嘴角。
“吃個東西這么不小心,”阿忘撫去那點碎屑,“沾上了一點。”
她的唇瓣輕柔開合,束元洲卻沒能意識到她在說什么,他近似停滯般看著她,心里有什么塌了一塊。
“怎么辦,”阿忘略微苦惱道,“你把我的手弄臟了。”
臟了,蜜餞的甜黏住他,卻只能弄臟她。他真是罪大惡極。束元洲撕碎衣角作帕子,想要去擦拭阿忘的指腹。
但阿忘抬高了手,去摸束元洲的眼尾,輕輕的柔柔的像一層紗拂過“別用衣衫,束大夫自己就可以。”
阿忘收回手,凝視著指腹,淺笑著說“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