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忘聽到抑制不住的慘叫,輕輕顫了顫眼睫。
繆吉將手撿起來,嫌棄臟,又蹲下湊到姜逢枝斷腕處,用熱血洗了洗。
正準備開口吃,擔心那人類女子看到,繆吉皺著眉頭側過身,背對著阿忘角度。他乏味地嚼起來,明明挺遠的,可是庭院太靜,任何風吹草動都明顯,更別提他生生嚼碎指骨的滲人聲響。
阿忘被嚇得落了滴淚。
她不知道人被食她會物傷其類,就算姜逢枝只是半人,她也心驚不已。
明明她厭惡他的,可是被食她也會這樣死去么連做人的尊嚴也不被保有,像牲畜一樣被生吞。
蒼鷲視力很好,瞧見那女子落了淚,心里微微煩躁,沖著正用餐的繆吉道“別耽誤了,進了妖山再吃。”
繆吉嘟囔道“什么嘛,還沒吃完。”
蒼鷲道“那女子在哭。”
繆吉咀嚼的牙齒頓住,片刻后狠咬了一下“明明是她要我吃的,怎么搞得像我欺負了她。”
地上蜷縮淌血的姜逢枝慘叫頓止,像被掐住了喉嚨。
他不甘心地想要站起來,也只是徒增慘痛,姜逢枝望著阿忘的方向,拖著殘肢爬,可惜沒爬出幾步就叫繆吉一腳踩在頭上。
“雜種,”繆吉笑得露出可愛的小尖牙,“你在做什么”
小尖牙滴下血,生吃的遺留。
“不說話,好啊,想見美人是吧。”繆吉狠狠地碾著腳下半妖頭顱,叫他觸地的半張臉血肉模糊。
“像你這樣的賤種,”繆吉笑,“也敢惦記王上的貢品。”
繆吉提起腳,接著運起妖力一腳跺下去,叫姜逢枝手臂頓碎,活似殺豬剔骨。
姜逢枝慘叫又起,阿忘聽得身體微顫。她捂住耳朵,雙眼似乎看著又似乎失了神。
蒼鷲將劍收入鞘中,朝阿忘走去,路過繆吉時,他道“夠了,趕路要緊。”
蒼鷲走到阿忘身旁,伸手捂住她雙眸“不想看,不用勉強。”
手心很快潤濕,蒼鷲心下一顫,他別扭地偏過頭去,手卻仍然遮住她眼。
“我也會這樣死么”
夜風中他聽見女子這樣問。
不會,他想如此回答,但想到王上秉性,又一下子失了聲。
阿忘似乎明白了,抬起手覆上蒼鷲手背“我不怕,你松開吧。”
蒼鷲皺眉,聽到她繼續道
“妖是妖,人是人,我被捉住,我認命。”
蒼鷲若有所失,心里并不暢快,也無半分為妖的得意。
一直在妖山的他從沒吃過人,人類對于他來說是另一奇異的物種,可出妖山后見到這么多人,只有她似乎與人不同,與妖更
不同,獨立于人、妖之外,那樣鮮活地佇立在世間,叫妖難以忽視。
她說出這句話時,心下在想什么,蒼鷲忍不住探索,又強行抑制住這種對他來說十分陌生的念頭。
阿忘帶著蒼鷲的手下滑,從眉眼撫過鼻尖、唇瓣、下巴,隨后便是空茫,他再也感觸不到她的溫度。
阿忘松開手,側頭看向他“享用我時,你會分一杯羹么”
她的眼睫還濕著,說這話時那樣溫柔,甚至都有些撒嬌的意味了,蒼鷲不知為何心里又是一顫,他將手收回背到腰后,卻忍不住合攏手指留戀她溫度。
她怎能用邀請的語氣問他,就算她的血肉如此迷人,他似乎嗅到她體香,人類女子都有這樣幽茫的香氣嗎
分一杯羹她真是慷慨解囊,這樣弱小的身軀又能在口中流連到幾時。用唇舌體會她的血肉,聽起來如此誘人,可是她會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