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雪臣的印象中,吃荔枝是會讓嘴巴和手指都黏糊糊的一件事情。反正小時候的他不會想到,長大后的某一天會有一個人溫柔給他喂荔枝。
半年沉睡像做了好長的一個夢,醒來什么都變了。
變得沈雪臣暈乎乎的,好像飄在云端里。
甜膩汁液弄濕的是厲景淵的手指,這位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在照顧沈雪臣的這些天,一天內洗手干活的次數多到恐怖。
“你等下要離開嗎”沈雪臣望著床邊那道正在擦手的挺拔身影,腦海里閃過有匪君子松柏之姿等詞匯,微愣神。
“不,”厲景淵想了想“你下午出院,等等你再一起回去。”
沈雪臣心里一松,想笑又克制地忍住,最終羞赧地低頭看自己的手。
很瘦長,不太好看,他心里嘆了口氣,縮進袖子里藏起來。
安靜了一下,想起厲景淵昨晚應該休息得不好,沈雪臣在病床上慢慢地往旁邊挪,讓出一個位置,鼓起勇氣說“那個,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厲景淵一頓,將用過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視線落在少年讓出來的位置上。
見狀,沈雪臣拍了拍身邊“這兩天你都沒睡好,應該很累,你就睡一下吧。”
厲景淵其實不累,這種強度他還沒看在眼里,不過怎么說呢,他不忍心駁沈雪臣的好意,就點點頭走了過去。
其實他是一個強勢的人,自小一路走過來都很強勢,鮮少會去換位思考身邊人的感受。
他唯一愿意為別人的是物質利益,情緒價值休想。
但面對沈雪臣,這么一個完全沒有攻擊性和實際價值的少年,厲景淵會情不自禁地站在對方的立場上想多一層。
看見他過來了,沈雪臣很高興,盡量又往旁邊挪。
“快掉下去了。”厲景淵坐上床沿,長臂一伸輕松將沈雪臣抱回來些許,橫豎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擠一點也無所謂。
沈雪臣不好意思地笑,手腳有點慌亂不知道怎么擺,最后干脆一動不動,任由厲景淵安排自己。
一米五寬的床,兩個成年人確實略逼仄,但貼一點也能睡得很舒服。護工從門縫里看到兩位都在休息,愣了下,又趕緊輕輕關上門。
中午,營養師送來了沈雪臣的第一頓固體營養餐,知道厲景淵也在,順手還做了老板的午餐,口味當然是色香味俱全,不像營養餐寡淡。
厲景淵看都沒看自己的午餐,先看看營養師都給沈雪臣準備了什么“看起來很好吃。”
他拿起餐具就喂起來,正好醫生來巡房,見狀詫異道“雪臣手臂還沒有力氣嗎”
不應該,醫生檢查過肌肉。
吃飯肯定沒問題。
病房里所有人都頓了下,接著醫生好像反應過來了,無奈笑著“家屬不要太代勞,要復建,要多活動用力。”看著厲景淵“勺子給他,讓他自己吃。”
聽見醫生這么吩咐,沈雪臣耳根發熱,立刻伸手去接厲景淵手中的餐具,十分窘迫。
是了,很多事他已經可以自己做,別說不勉強,就算勉強也應該堅持,不然怎么恢復。
“多復建,吃完飯下地走一走。”醫生認真叮囑。
厲景淵點頭“好的,我記下了。”
之后,沈雪臣垂著腦袋專心吃飯,感覺有道目光看了自己半晌,似乎在確定他是不是可以自己吃飯。
咳,他可以。
至于之前為什么沒有自己吃,可能腦袋秀逗了,根本沒想到這個問題,就很自然。
午飯后休息片刻,厲景淵扶著沈雪臣下地散步,盡量多活動,能走多久走多久。
由于天氣太熱,很快沈雪臣的病號服都汗濕了,頭發也濕了,他感覺很不舒服,小喘著問“我可以洗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