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蘭絞著小手,隨口謅了個數字“五人”
誰知,陳寶音面露贊許,頷首道“答對了。”
“啊”蘭蘭頓時不好意思起來,眼里有激動,有羞愧,小手絞得更緊了。
“姑姑跟你們講一講,這些陳大人們。”陳寶音收回視線,侃侃而談,“他們住的府邸,穿的衣裳,吃的美食,身邊多少奴婢伺候。”
她一手端著海碗,微抬下頜,露出白皙纖長的頸項。聲音清脆而從容,說起已經變得遙遠的曾經生活。
隨著她的講述,金來和蘭蘭都聽得呆住,眼神充滿向往。在小小的腦瓜子里,想象著假山,彎彎曲曲的游廊,月牙形的湖泊,在家里就能劃船采蓮蓬,好多好看的衣服,好多好吃的東西
講到一半,陳寶音忽然住了嘴,瞪眼喝問“就知道聽陳字怎么寫,記住了嗎”
金來立即傻眼。
蘭蘭也呆住了,張開小嘴。
“快記”陳寶音不留情面,“什么時候會寫了,我什么時候講下面。”
金來立刻蹲下去,撿起姑姑剛才丟地上的樹枝,劃拉學習“陳”字的寫法。
樹枝太長,劃拉不方便,他咔吧折斷,自己拿一截,另一截遞給蘭蘭。
蘭蘭接過,也蹲下去,劃拉起來。她早就不記得之前的心事,滿腦子都是姑姑講的大人物們的神仙生活,小小的胸膛中,心潮澎湃。
陳寶音微微笑起來。
“寶丫兒,朝廷真有這么多姓陳的”不知何時,陳二郎圍過來了,很是激動,臉皮都紅了。
“有。”陳寶音一本正經。
就算沒有,算上致仕的、前朝的、已經作古的歷史人物,難道還不夠
陳二郎更激動了,口中喃喃,一會兒嘿嘿笑起來。陳寶音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嘿嘿什么。
“我家寶丫兒懂得真多”同樣圍過來的杜金花,驕傲得不行。
陳寶音講“陳大人們”時,家里的其他人都圍過來聽了。多新鮮啊是他們一輩子也見識不到的事,愛聽極了。
“不算什么。”陳寶音輕輕笑道。
這算什么呢不過是講講曾經鄰里鄰居的閑話。誰家還沒有過鄰居呢
送走大夫,顧亭遠帶上錢袋,出門抓藥。
“花這個冤枉錢做什么”顧舒容在身后絮叨,“我哪有什么病最多就是累著了,歇一歇也就是了。快別去了,浪費銀錢。”
“給姐姐花錢,不叫冤枉錢。”顧亭遠道。如果有機會重來,他便是賣田賣產,也要治好姐姐。
說完,他轉過身軀,往外走去。
顧舒容怔怔,看著弟弟單薄的背影,只覺好似一轉眼的工夫,他長大了。
文弱的身量,仿佛也成了小山一般,沉穩挺拔,彰顯出可靠。不禁笑了笑,目光涌動欣慰。
顧亭遠走出家門。
循著記憶,往藥堂方向走去。街邊人來人往,販夫走卒,男子女子,老者小童,每個人的面目都很清晰,漸漸的顧亭遠停下腳步。
他怔怔環視四周,小販高聲叫賣,客人討價還價,包子炊餅餛飩飄出的香氣心跳如擂鼓,他一步都走不動了,口干舌燥,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做夢,會如此真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