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亭遠眼底凝重了些,事出突然,他沒有任何準備,只能回去現寫。這場夢,不知幾時便醒了,總不好失信于岳母,叫她們失望,越快越好。
“明日。”他說道,“仍是這個時辰,就在這里,我帶書過來。”
杜金花再次打量他一遍,說道“小伙子,你可不能騙人。”
“不騙人不騙人”顧亭遠連忙保證,“孔夫子在上,學生不敢有半點欺人之心。”
“那行。”杜金花爽快道,“那就明天見。”
說完,轉身走開。
既然說定了,那她趕緊給寶丫兒扯布去。至于明天會不會空跑一趟,那必不會的,這弱不禁風的小書生跑得了,書鋪也跑不了啊大不了,花上四百五十文。
孫五娘跟在婆婆身后,也走了,嘴上道“這讀書人啊,就是不行,瞧這身子骨兒,不夠二郎打一拳的。”
杜金花不高興聽見這話,好端端的,打人家做什么再說,人家是個好書生,幫他們說話還幫他們省錢,于是喝斥道“人家一天能賺一百五十文,二郎成嗎”
“”孫五娘。
這老太婆,夸她兒子都不愛聽,真難伺候
走出幾步,發現陳二郎沒跟上來,杜金花止步,對孫五娘道“去喊你男人,別是跟人打起來了吧”
之前那個說話不好聽的后生,還在書鋪里沒走呢。
“打不起來。”孫五娘渾不在意,“打傷人還得給錢,他哪有錢”
這倒是。
陳二郎只在田間地頭上跟人動手,因為打壞了不用賠。
書鋪門口,顧亭遠看著岳母利落地轉身就走,悄悄松了口氣。
面對岳母時,他總是控制不住的緊張。概因當年娶寶音,他占了天大的便宜,每次面對岳母,總是底氣不足。
抬起袖子,擦擦額頭,便見二舅兄又跑回來了。結實的身軀,矯健地躍上臺階,進入書鋪。
他心下涌起羨慕,寶音一直嫌他不夠勇武,他后來有意錘煉,卻總也沒威武起來。
因陳二郎沒走,顧亭遠便站在書鋪外,傾聽里面的動靜。二舅兄的聲量不低,他在門外聽見了,心里嘆了口氣。二舅兄去問筆墨紙硯的價錢了,顧亭遠知道,最便宜的一套也要幾百文。
很快,陳二郎走出來,臉上有沉悶之情一閃而過。看到顧亭遠,打了個招呼,便大步跑向前方,跟母親、妻子匯合。
顧亭遠站了站,見他們沒回頭,而是結伴遠去了,也邁動腳步。
他還要去買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