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音一看,那兒有塊光滑的青石,很方便搓洗衣物。她很受用,抱著盆走過去“謝謝二嫂。”
“客氣啥。”孫五娘站在旁邊,不急著洗,而是一手叉腰,一手撘簾,看起風景來。
河邊散開洗衣的婦人,不時瞄過來。侯府千金喲可得好好兒看一看。
陳寶音也在看她們。
她不會洗衣裳,又不想表現出來,于是慢吞吞挽袖子,余光觀察別人怎么洗。
蘸水。捶打。磨皂角。揉搓。浣洗。
她觀察的時候,孫五娘也在看她,很快看出名堂來,掩口一笑,蹲下去道“我的妹妹喲,你不會洗,你早說呀,嫂子幫你”
洗一件衣服,不值當什么。
何況,寶丫兒的衣裳干凈著呢。這是她那件從侯府穿回來的衣裳,孫五娘摸都沒摸過這么好的料子,讓她洗一洗,她愿意的。
“不必了。”陳寶音推拒道。
“客氣什么”孫五娘熱情極了,奪過去。陳寶音險險奪過小衣,攥在手里。孫五娘看見,愣了一下,隨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扭過頭,抖開衣裙,一邊欣賞一邊贊嘆,利落地洗起沾了泥巴的裙角。
陳寶音“”
不遠處,婦人們看稀罕事兒一樣,眼睛閃爍著,低聲道“真是千金大小姐,連衣裳都不會洗。”
“可不剛才拈衣裳,那小指兒翹起來呢。”
“長這么大,恐怕連個布條兒都沒洗過吧我瞧她那手,白得喲,跟雪似的。”
“有丫鬟伺候唄,哪用得著自己洗”
聲音不大,但也不小。孫五娘猛地揚頭,看過去道“嘀咕什么呢”
想也知道是在嘀咕寶丫兒。但沒聽見她們說的什么,就不好罵,只能威脅地看過去。
她是個刺頭兒,村里的婦人們都知道,平日里不愛搭理她,但今日不同。
看了看她身邊的陳寶音,一個婦人笑道“這就是金花嫂子的閨女吧哎喲,長得真俊俏。”
“那是。”別人說好聽話,孫五娘就不好刺了,低下頭洗衣裳。
那婦人便沖陳寶音笑“叫什么名兒我是你三嬸子,我家公跟你爺爺是堂兄弟呢。”
“三嬸子。”陳寶音只好叫道,“我叫寶丫兒。”
“寶丫兒啊”三嬸子便沖她笑,“侯府也這么叫姑娘呢”她一直以為侯府千金會有個非常好聽,氣派,跟她們尋常百姓不一樣的名字
孫五娘道“寶丫兒是我婆婆給起的。她叫寶音”
“寶音”一個離得稍遠的婦人道,“咋還沒琳瑯好聽呢”
陳寶音垂下眼睛,沒說話。
孫五娘一皺眉頭,拔高聲音道“干啥挑事兒呢是不咋也比你的名字好聽,王招娣”
“”王招娣。
沒人理尷尬的王招娣,她們還怕王招娣把人氣走了,紛紛附和道“就是,寶音好聽呢。”
“寶丫兒也好聽,親切”
緩和了下場面,一個婦人問道“寶丫兒啊,你們侯府平時都吃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