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要來個秀才公的事,全村都知道了,屋子建成的這天,陳一郎很高興,說道“今日我不去趕車了,我去城里接我顧兄弟去。”
就算不沖著寶丫兒,只沖鎮上相識的緣分,陳一郎就認這個兄弟。
“你去吧。”杜金花道,“車趕穩點,別顛著人家。”
“那哪能”陳一郎不承認,“我趕車可穩著呢。”
說完,他興沖沖地套車,就要去鎮上。
梨花鎮上。
顧亭遠和顧舒容姐弟從王宅出來,顧舒容悄悄舒了口氣。
“怎么姐姐舍不得”顧亭遠發現了,問道。
顧舒容搖搖頭“只是感慨。”然后問道,“你跟王員外,說了什么”
這兩日,他們就會搬去陳家村,王員外和王家老太太一直很照顧他們,當然要來拜別。顧舒容是女眷,去拜訪了王老太太,顧亭遠則去跟王員外辭別。
“一些閑話而已。”顧亭遠道,“倒是提及了李兄。”
顧舒容忙問“哦王員外怎么說的”
大約是李舟借不著錢,他這人的人緣素來不大好,從前多是顧亭遠接濟他,現在跟顧亭遠漸行漸遠,眼看這個冬天還很長,母親和妹妹的日子難過,他有心向王員外低頭。
王員外瞧上他這事,他本人當然是有感覺的。此次上門,說不好是懷著什么心情。但王員外已經沒有那個心了,好言好語招待了他,又借了他一十兩銀子,便送他出去了。
除了李舟,便是一些閑話了,少不得叮囑他好好讀書,順便祝他有個錦繡前程。他問道“姐姐同老太太說了什么”
顧舒容聽著,腦中浮現王家老太太拉著她說話的情景。
“沒什么。”她搖搖頭,“都是女人間的閑話。”
老太太很舍不得她,拉著她的手,說了許多,都是老人家的掏心窩子的話。被這般關切著,顧舒容心里卻沉甸甸的,像被一塊石頭壓著,喘不上氣。
老太太說,女人還是要多顧著自己,她畢竟年紀不小了,再拖下去更找不著好人家。顧亭遠畢竟已經長大了,她該學著為自己操心了。
這真是不怕得罪人,說的掏心窩子的話。顧舒容心里是感激的,但也很難受。寶音,或者說她未來的弟媳,也會一片真心地跟她說這樣的話嗎
“騾車”走進巷子,就見家門口停著一輛騾車,顧舒容驚訝道。
顧亭遠卻眼睛一亮,道“陳一哥”
“你認得”顧舒容道,“怎么租了騾車,不是說好租牛車嗎”牛車平穩,價錢又不高,他們這次搬遷,顧舒容原打算租一輛牛車過去。
顧亭遠忙對姐姐解釋“不是我租的,是陳家一哥。他應當是來接我們的。”
“呀”顧舒容驚呼一聲,有些后悔和自責,小聲道“那我剛才說的話”
顧亭遠抬首瞧了瞧,小聲道“陳一哥應當是沒聽見。”顧舒容也發現騾車旁邊沒人,于是納悶兒“他去哪兒啦”
顧亭遠也不知曉,他走快幾步,大聲道“陳一哥陳一哥”
很快,他聽到隔壁阿婆家里響起熟悉的聲音“我兄弟回來了多謝您招待我,我這就走了。老太太,您不用送。嗨,您喜歡呀,過兩日我來給您送一包。”
陳一郎被熱情的阿婆送出門,看到顧亭遠姐弟,他燦爛一笑“顧兄弟,你們回來啦。”剛才他們不在家,他就敲開隔壁的門,在阿婆家里坐了坐。大冷天的,他不能在外面受凍不是
“快進來,快進來。”顧舒容趕快打開門,說道。
寶音家里真是熱情,顧舒容心里很熱乎,又覺得大冷天的陳一郎趕車過來很辛苦,很慶幸剛才自己說租牛車的話沒被他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