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叨叨著,終于出了氣,然后道“累不餓不娘給你做碗疙瘩湯”
“好。”陳寶音點點頭,“要加荷包蛋。”
“哎”杜金花利索地應了一聲,就給她煮疙瘩湯去了。
不就是荷包蛋多大的事兒她給閨女穿不起綾羅綢緞,還給她吃不起荷包蛋嗎
杜金花一口氣煮了兩個
攪得細碎的白面疙瘩,上面撒著青白相間的蔥花,滴了幾滴香油,臥著兩個荷包蛋,熱騰騰地端上桌。
“吃吧。”杜金花把筷子遞給她。
陳寶音接過筷子,說道“謝謝娘。”
熱騰騰的白汽,把她的眼睛都熏得濕潤了。低下頭,夾了個荷包蛋。咬了一口,疲累一瞬間散去,四肢百骸都暖了起來。
到家了,她在心里說。
日子又恢復如常。唯一的波瀾是,陳二郎買的核桃手串被陳有福發現,沒收了。
“哼,你老子還沒混上呢。”陳有福說。
他把手串握在手里,有空就去人多的地方,當念珠一樣盤來盤去,還跟人說“我家老二給買的。”
“嗯,他孝順。”
“別看他吊兒郎當的,孝順著呢。”
他陳有福一輩子沒本事,但兒女都本事,他走到哪都驕傲得很。
“娘”陳二郎委屈地哭到杜金花跟前,“爹搶我東西。”
給杜金花嫌棄的,一把推開他“滾滾滾你還小啊找老娘告狀”
“那是我花錢買的”陳二郎不依,追著她纏鬧,“娘,那是我攢的私房錢,我們掙了銀子,只能分一成哇”
他攢點錢,容易嗎
看著哭天抹淚的小兒子,杜金花嫌棄極了“誰讓你買的掙錢不容易,還不趕緊存著讓你錢多燒得慌你爹搶得好”
嗚哇陳二郎傷心壞了,連著兩天沒怎么吃飯,幽怨地望著陳有福,但陳有福只是笑呵呵地看著他“吃啊,二郎,咱家現在吃得起飯了,給”
說著,拿了個雜面窩頭給他。
陳二郎發現他爹沒心。終于死心了,不惦記了。
手串風波過去后,家里就平靜下來。
陳寶音教書教得用心,孩子們很喜歡她,男娃會捉大螞蚱烤了送她,女娃會摘了漂亮的樹葉送她,陳寶音每次收到禮物都很開心。
“寶音。”這日,顧舒容握著一雙鞋來到家里。
陳寶音驚訝道“顧姐姐,給我的”
“嗯。”顧舒容笑道,“你試試,合腳嗎”
陳寶音很不好意思,接過來。坐在床上,開始試新鞋子。
杏色的緞面,繡著花枝和蝴蝶,漂亮極了。陳寶音往腳上一試,大小正好,她感激地抬頭“正合穿,顧姐姐。”
“那就好。”顧舒容笑著說道,“我瞧著你的腳不大,沒往大了做。”
“謝謝顧姐姐。”陳寶音脫下來,有點羞澀地道。
顧姐姐對她太好啦,還給她做鞋穿。
“客氣什么。”顧舒容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說這話時,她手指不自覺絞在了一起。她給寶音做鞋,目的并不單純。原是想著,對寶音好一點,以后生活在一起,寶音不要煩她才好。
陳寶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聽到“一家人”,心里有些羞澀,輕嗔一聲“顧姐姐。”
她收好鞋子,想起什么問道“顧姐姐,你之前有心事,解決了沒有”
問顧亭遠,顧亭遠不跟她說。本來陳寶音也沒打算問的,可是顧姐姐待她太好了,她不關心一下,心里過意不去。
“沒什么事。”顧舒容道,眼睛不敢跟她對上,“都解決了。”
阿遠說的,這事交給他。
她就當解決了。
“顧姐姐,別同我客氣。”陳寶音握住她手,認真道“有用得上我的,你只管開口。”
顧舒容本想說,真的沒什么。但是心中一動,她不由得變了想法。
猶豫了下,她低下頭,輕聲說道“你若是想聽,我便說給你聽。”
“顧姐姐只管說”陳寶音道。
種種紛亂心思,在心頭劃過,顧舒容低垂著眼睛,輕聲道“是我的婚事。我今年二十有七,已經年紀很大了。但是上門說的親事,我,我都不喜歡。”
陳寶音一聽,眼中浮現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