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舒容挑了挑眉,看著兩人。
就連埋頭喝粥的蘭蘭,都抬起頭來,視線在小姑姑和小姑父的臉上掠過。
但她是個孩子,她什么也不懂,低下頭繼續喝粥。
“有”陳寶音狠狠看了一眼旁邊。臭男人,好意思說沒有她偏要戳穿他。
顧亭遠一臉震驚,好似沒想到她會如此說。昨天晚上,她枕在他臂彎里睡去時,可不是這樣說的。
他眼睛里流露出些許委屈,但天亮了,陳寶音又是那個清明警醒
的陳寶音了,她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他,低頭吃早飯。
見狀,顧舒容皺起眉,說道“阿遠,你怎么又惹寶音生氣”
“我錯了。”顧亭遠垂頭,臉上懊惱。這事的確怪他,是他沉不住氣,沒想清楚,做出叫人誤會的舉動。
顧舒容把筷子一拍,提聲道“知道錯了,就不要再犯寶音是多好的姑娘,你惹她生氣,你虧心不虧心書都讀到哪里去了”
“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顧亭遠回答道。
“噗嗤”兩聲噴笑,分別來自陳寶音和蘭蘭。
顧舒容也想笑,眼角抽動著,但是顧亭遠抬起臉來,沖她討好地笑“姐姐,你看我和黃豆金橘長得像不”
這下顧舒容也繃不住了,一拍桌子,說道“你正經點別以為這樣就能糊弄過去”見弟弟還在吃著,一把奪過他手里的半個包子,無情說道“不許吃了去上差吧”
“”顧亭遠。
他早飯吃了一半都不到,就不許他吃了
扭頭看看外面,冷風呼呼的,刮得院子里的樹杈子都晃動起來,他擔心自己才走到翰林院,就要餓得肚子咕咕響。
偏偏陳寶音還雪上加霜,眉頭一豎,說道“把荷包交出來,不許路上買吃的餓餓肚子,好好反省反省”
顧亭遠聞言,大為震驚,好不委屈“我昨晚”
“你還說”陳寶音擔心他亂說話,猛地拍桌子,喝道。
顧亭遠想說,他昨晚跑了半宿,半個包子補不回來。但媳婦不讓說,他只得咽回去“那好吧。”
將荷包解下來,放在桌上。
委屈巴巴的,起身拿上帽子,雙手抄進袖筒里,縮起脖子,頂著風出了門。
“寶音別可憐他。”顧舒容收回視線,看向寶音道“他裝模作樣呢。”
一個大男人,少吃幾口,餓不死。
陳寶音本來有點心軟了,聞言立刻說道“我才沒心疼他。”低下頭,大口吃包子。
別說他昨晚出了力氣,她也是一樣要補
顧亭遠還沒走到翰林院,肚子就已經咕嚕嚕的。他望著街道兩旁叫賣的吃食,熱湯面,包子,饅頭,炊餅,豆花白騰騰的熱氣,模糊了小販的臉龐,只隱約得見熱情與吆喝。
“唉。”他搖搖頭,縮縮手,加快腳步前行。
進了翰林院。
“張大人。”
“胡大人。”
他與諸位大人見禮,最后才看向馮文炳,拱了拱手,便坐到位子上。
馮文炳與他不睦,顧亭遠從來也不假裝他們很好,更不會裝作自己胸懷寬廣、不計較從前。不睦就是不睦,馮文炳看他不順眼,他還看馮文炳不順眼呢
“喲,什么動靜兒”馮文炳的眼角斜向旁側,落在顧亭遠的肚子上,譏笑道“顧大人家中困窘至此,連早飯也吃不起了”
咕嚕嚕的聲音,一陣接一陣,叫人忽視不得。
幾位大人朝這邊看過來,一位大人問道“亭遠,未吃早飯”
“慚愧。”顧亭遠朝胡大人拱拱手,“今早起得遲了,沒來得及吃。”
諸位大人都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