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已經研好了。
“顧大人,請吧”同僚一指桌邊,斜眼看過來。對上顧亭遠的神色,他一愣,氣勢弱了三分,視線不自然避開。
顧亭遠收回視線,看向馮文炳。只見馮文炳正搖扇淺笑,顯見是春風得意,好不快活。
“如果我不寫呢”他道。
同僚道“大家都為皇上辦差,念在同僚之誼,倘若顧兄好好安置我族妹,我自奉上大筆嫁妝。若顧兄翻臉不認人,在下也只好叫來顧夫人,讓她來評評理了。”
叫寶音來只想一想,顧亭遠就有了殺人的心
“好,我寫”他從牙縫里擠出來,腳步沉重地走向書桌。
同僚看向馮文炳,馮文炳對他點點頭。看著一臉受辱模樣的顧亭遠,手里的扇子搖得愈發悠然閑情了。
顧亭遠寫下納妾文書,并按照同僚的要求,補充了前因后果。
這份文書就是他的把柄,誰拿著這份文書,就是扼住了他的喉嚨。
“衣服還我。”寫完,他扔了筆,冷冷道。
同僚叫下人把衣物還他。
馮文炳笑道“顧兄好生無情。剛還跟人溫存,這時連看都不看人一眼。”
同僚立刻道“顧兄,你剛才還說好好待我族妹”
顧亭遠看也不看兩人一眼,大步離去。
等他走了,同僚將文書雙手遞給馮文炳,苦笑道“馮兄,這下我可把姓顧的得罪狠了。”
馮文炳接過文書,挑眉欣賞兩遍,然后折起收好,抬眼道“放心,答應你的事,忘不了。”
兩人閑談幾句,馮文炳便告辭了。
只是,他還沒出門,就見下人匆匆跑來,喊道“不好了”
“什么事”馮文炳皺眉。
下人先對他行了一禮“馮大人。”然后看向他旁邊的主家,驚慌道“顧大人在門口自裁了”
“什么”兩人異口同聲。
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里的不敢置信,忙問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下人才說起來。
顧亭遠走出大門,在街上站立很久。
周邊人來人往,但他一動也不動。神情是心灰意冷,叫人好不奇怪。
來來往往的人都不由得看他,只見他忽然舉起手,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出現在他手中,他用力朝胸口刺下,嘶聲喊道“蒼天不公”
見他要尋短見,行人大驚,忙制止“不可”
“小伙子,不要想不開”
離他近的,直接撞過去,奪過他手里的匕首。
但匕首還是刺破了他的胸口,鮮血很快染紅了他的衣襟,眾人見他臉色慘白,以為他受了很重的傷,忙問道“小伙子,你怎么樣”
“送醫館快,送醫館”
顧亭遠如同失了魂魄一樣,手里匕首“叮當”落下,他口中喃喃“逼良為娼逼良為娼”
眾人聽得此言,都很驚異。這是什么話
他年紀輕輕,怎么就被人逼良為娼了況且,他還是個男子呀
就聽他口中繼續低喃“我堂堂探花郎,翰林院編修,皇上信重的臣子,竟”
“什么”
“還是個官兒”
眾人聽得驚異不已,既是如此,怎的就“逼良為娼”了
因此問道“這位這位大人,是誰
逼得你如此,不得不自尋短見”
莫非是官場上的黑暗撞見這種事,眾人不禁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