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才一離開車子,萩原研二就見榎本弘一干脆整個人都縮在副駕駛位上,咬著自己的大拇指關節,一動不動,另一只手還抓著一百元日幣。萩原研二擅長察言觀色,也同樣有著極強的共情力,他從榎本弘一身上移開視線的時候,眼眶毫無預設地跟著流著意義不明的淚水。萩原研二飛快地揩干凈臉,口吻輕松地道“我給你買點水。”
“我不想喝。”
萩原研二又重新坐回位置,車子上只有靠右泊車的指示燈還在“嗒嗒嗒”一下一下地響著,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萩原研二輕聲說道“我有什么能幫你做的嗎”
榎本弘一松開手,單手把劉海從額頭扶到后腦,手背上的齒痕清晰可見。榎本弘一重重地吐出一口氣,手腳也跟著抻直,臉朝著車窗的位置說道“我在生自己的氣,跟諸伏沒什么關系。”
他繼續說道“我父親也是為了救犯人而不慎意外死亡的。”
萩原研二見他轉過頭看自己的時候,榎本弘一突然笑了,“你知道我父親死后,大叔們對我說什么嗎”
“”
這個笑容讓萩原研二變得有點恍惚,也十分不安。
“他們說,我父親一直一直都很愛我,心疼我,關心我。”榎本弘一的眼神陡然間變得銳利無比,說道,“他們每說一次,我都要多恨我父親一次。我真的巴不得我從來都沒有我父親那樣的爸爸,我真的恨明明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為什么還要扯別人下水,搞得我不原諒他,不理解他,不接受現實,我就是在犯罪一樣”
“憑什么”
“”
榎本弘一反復地用掌心撐著額頭,“我不想要這個”
“弘一。”萩原研二不確定自己開口應該說什么,但是他覺得自己必須要開口打斷榎本弘一的節奏,否則他會越陷越深。
榎本弘一“嗯”地偏著頭看他,卻提前對著萩原研二的方向攤開手,說道“諸伏景光是個我高攀不起的大善人,在他面前,我只會感覺到我既無能任性,又控制欲超強。我完全就是個卑劣的人。我不喜歡這種自我貶低的感覺。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牽扯了。”
他笑了笑,說道“但,我還是喜歡你的。”
榎本弘一攤開手上的硬幣,朝著萩原研二攤開手,說道“你想要選哪個hiro一個溫和善解人意,以警察正義精神貫徹始終的諸伏景光,還是一個卑劣喜怒不定,完全以自我為中心的榎本弘一”
“你選吧。”
“現在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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