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沒錯,御三家的關系一直因利益的交流與勢力的傾向而不斷發生變動,任何事情都可能成為關系惡化的節點,也一定會有共同敵人出現,使三家愿意在某時放棄恩怨、同仇敵愾。
加茂伊吹不再說話了,他垂下視線,表現出幾分頑固。
“不過,也說不定呢。”禪院直毘人微微一笑,說出十足的醉話,“你今天不就成功維護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嗎如果你想,那盡管做做看好了。”
加茂拓真是個小氣的男人。他交給加茂伊吹的臺詞中,大部分句子都如他本人一般藏著種隱隱的尖銳,聰明人一聽便知其中意味之深。
加茂伊吹不愿做他的槍,私自修改了很多內容,交了份幾乎全新的答卷,禪院直毘人則毫不吝嗇地給他打出了滿分。
寒暄兩句便算結束,他不好扯著禪院家的家主說個沒完,加上總有人時刻注意著此處的情況,加茂伊吹又說了些客套話就想離開,將禪院直毘人面前的位置讓給仍要上前攀談的客人。
等他表明了自己的意思,男人已經又以迅雷之勢朝嘴里倒了兩盅酒,面上微微泛起紅暈,比剛才更加散漫。禪院直毘人招手,示意加茂伊吹再走近些,然后悄悄為他指了條明路。
“如果實在不自在,你可以順著那道門出去,從走廊盡頭朝左轉,那邊的院子平日里沒人,是個偷閑的好地方。”
加茂伊吹得了指令,心中感慨禪院直毘人果然要比加茂拓真寬厚許多。
他能聽出禪院直毘人是有意照拂,但并非是出于想與他親近的念頭,大概只是作為一位有責任心的成年人,不忍心看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在會場內百般煎熬罷了。
心領對方的好意,加茂伊吹也的確不想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多待。即使他來時再怎樣做好心理建設,在真正面對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各色目光時,總歸也還是會感到不太自在。
而且,他并沒能在會場中見到他想見的那人。
禪院直毘人的兄長早就帶著夫人與長子出現在會場中央,加茂伊吹要找的人不在他們身邊,聯系他此前了解到的傳聞,想必對方在家中也并不討喜,叫父母在有選擇時甚至不肯將他帶來人前。
關于那天在樹上幫他折了根樹枝的神秘人,加茂伊吹心中其實早就有了猜測。
他當時警戒很久,沒能在樹冠周圍發現哪怕一絲咒力存在的痕跡,當日參加滿月宴的賓客中不見得有能夠完全收斂氣息的賓客,但按照他所知的情況,倒是有位天生沒有任何咒力的客人曾在餐桌上消失過一段時間。
客人的名字是禪院甚爾。
加茂伊吹想要向對方親口求證,當日他是否就待在院落前的那棵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