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把圍巾全部纏到加茂伊吹頭上,禪院直哉不顧對方仿佛已經被裹成了包裝扎實的禮品盒,因為終于看不到那副悵然若失的可憐模樣,總算松了口氣。
他隨手把一直悉心保管的袋子丟在地板上,雙手背在身后,有些苦惱地踢了一腳地板。
他該說點什么嗎
加茂伊吹的日子實在不好過,如果不是庶弟急病去世,恐怕現在也還在水深火熱的日常中掙扎。他無路可走,雖然的確設了個圈套,但既沒說謊,也絕不打算害人。
禪院直哉順了他的心意,反而讓他愧疚至極,明明是在過生日,心情卻像是被人在地上踩了幾腳一般亂七八糟。
最重要的是禪院直哉也并沒有多么生氣起初發覺自己的一舉一動或許都在對方的算計中時還有些被看破的羞惱,但加茂伊吹像是個滅火器,把他很快澆得連煙都冒不出來。
啊煩死了
禪院直哉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轉身就朝來時的路走去。
剛走了兩步,他就又氣憤地回了原地,再朝加茂伊吹瞪去,對方已經順利解開了捆住腦袋的圍巾,此時正垂著視線重新系。
加茂伊吹的手指白皙纖細,沒有尋常同齡人手上的肉感,似乎也更加靈活,拉扯幾下便把一塊不出彩的圍巾變成了好看的配飾,動作自然又流暢。
他抬眸時,男孩早已經撇開視線,臉上滿是不忿。
他失笑“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只是別再自己生悶氣了。”
“我沒生氣”禪院直哉更惱怒了,他猛地抬頭,對上加茂伊吹的視線,剛凝聚起的氣勢又被扎破了洞,頃刻間泄得一干二凈,連聲音都小了不少。
“我沒生氣。”
禪院直哉感覺加茂伊吹的眼眶有些泛紅,疑心他是不是在圍巾蒙住臉時悄悄哭了。
可這也是個沒法直白說出口的問題,他忍不住左手摳右手,心里糾結得要命。
加茂伊吹的目光從他身上輕飄飄地轉開,像是沒察覺到他的情緒,兩人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由主人一方打破了僵局。
“我帶你四處走走吧。”他詢問道,連邀請的目光都帶著種禮貌性的關懷,“如果你不想待在這里的話,我就帶你去其他地方轉轉。”
禪院直哉聽出了他的話外音,問道“我為什么不想待在這里”
加茂伊吹微微笑著“這是為我量身定做的籠子,只有供人休息的用途,從前與現在都是如此。你難得來到京都,這里不是好選擇。”
聽到這個說法,別說禪院直哉本身便覺得這個院子很無趣,就算他真的想留下來,恐怕也不好意思開口了。
他胡亂點了點頭,加茂伊吹嘴角的弧度便又深了一些,像是很高興他能答應離開。兩人達成一致,禪院直哉率先跳到草地間的飛石上,再次先行出發。
加茂伊吹沒急著走,他打開房門,將一直守在門口的黑貓抱進了懷里。
遲遲還沒聽見身后的腳步聲,禪院直哉馬上都已經走到月洞門外了,又裝作不經意地回頭去看加茂伊吹,結果一眼望見只毛發油亮的貓咪,本就并非真心的矜持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凈。
男孩飛快跑回加茂伊吹身邊,微微彎著腰注視黑貓金色的雙眸,莫名從其中看出了幾分與主人相同的溫柔。
“我真是瘋了”禪院直哉自己咕噥了一句,躍躍欲試之下又忍不住去確認,“它不會咬人吧”
加茂伊吹猶豫一瞬,沒有回答。
他只是想帶黑貓一起光明正大地在院子里轉轉,并不想像評價真正的寵物一般和別人議論自己尊敬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