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尚且沒有決定傳位于誰。”
這句話宛若驚雷,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廳內的氣氛瞬間又有變化。
有人因加茂拓真最終棋錯一招而氣惱不已,有人則因看到機會而心思活絡起來,有人視線不斷瞟向加茂伊吹、似乎要有決斷,也有人恍然大悟、終于明白為何遺囑此時只有草稿。
按照御三家的傳統,家主自繼位開始就應立下經過層層公證的遺囑,可能會因各種突發情況不斷修改,卻不能等意外真的發生時不給族人留下任何明確指示。
在加茂伊吹剛剛回國、風頭無兩那年,加茂拓真大概曾修改過遺囑中點明的繼承人,雖然未曾在口頭上表現出什么,卻對身體殘疾的長子抱有極大期待。
而計劃不比變化,加茂伊吹并非他心中那個仍會對他百般順從的孩子,自兩人將話說開以后,加茂拓真便撤回了當年立下的遺囑,想要再次修改繼承家主之位的人選。
在長子與幼子都脫離考慮范圍的情況下,加茂拓真驚愕地發現,族中竟然真的沒有足以與五條悟和禪院直哉媲美的其他孩子。
尤其是加茂伊吹珠玉在前,有了這樣的對比,他無法將整個家族交給任何一個資質平庸的旁支后代。
盡管他已經挑選出幾人將其長期帶在身邊教養,卻依然能在每個人身上挑出許多不如加茂伊吹的地方,若是他們與加茂伊吹年齡相仿,那甚至連辛苦評定出的咒術師等級都是不足之處。
新的遺囑遲遲未能落定繼承人這項內容,便沒有提交進行公證,在御三家這種禁止一人獨斷行事、以防禍亂后代的特殊家庭之中,實則算不得真實有效。
加茂伊吹故作苦惱,摸著下巴說道“若是大家都不同意使用這份尚未擬完的遺囑,那就只好使用上版遺囑了,畢竟上版的所有內容都有經過公證,總不可能對家族有害。”
自四乃說出新遺囑中唯獨缺少下代家主人選之時,在場眾人便都明白了會出現這種狀況的原因。
若履行上版遺囑,加茂伊吹就是家主親自敲定的繼承人,任誰也無權反對;可若履行新遺囑,在家主沒有明確說出由誰繼位的情況下,加茂伊吹作為宗家嫡長子自然也能收獲相同的結果。
再沒人提出質疑,
這便是死局
“加茂伊吹你謀奪家主之位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何必還要假借程序明知故問”
有位長老似是忍無可忍,
他大力將手中的煙斗拍在桌上,質問道“若我今日就說你設計暗害家主,不許你繼位,你能有何辯駁之詞”
眾人將視線轉回加茂伊吹身上,只見青年懶散地一抬眼皮,竟連表情都沒變一下。
“想不到你有這么大的面子,不由分說便給家主的嫡長子扣了一頂弒父的帽子。”他嘴角的弧度再次彎了彎,面上顯出幾分虔誠。
“這樣也好,你快說父親還有一線生機,這話若是比反轉術式更加有用,我一定在父親面前幫你美言幾句,叫他在遺囑上填了你的名字,讓你做家主。”
他言語間的嘲諷意味太重,連帶與那長老有相似想法卻還沒來得及出聲的族人都仿佛被罵了一頓,臉色變化一番,終究還是將附和之語吞進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