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著體內的咒力流轉得愈發順暢,加茂伊吹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直到喉嚨間溢出一聲狂妄又釋然的大笑,加茂伊吹才恍然察覺,他正感到極度愉悅。
這種勘破敵人想法、修正舊時錯誤、凌駕于規則之上、切實掌握到更加龐大的力量的感覺使他愉悅至極,甚至連痛覺都被麻痹幾分。
如果領悟了這個道理的家伙是五條悟,想必他早已第一時間治好了全身的傷痛,來到實打實的、真正的咒術界巔峰。
加茂伊吹不行。
于他而言是永生永世的拖累,使他不能化作自由的鳥,靈魂再怎樣強而有力,都只能被囚困于此,難以登天。
但,如果痛苦造就力量,那無論是神明世界的作者還是漫畫世界的幕后黑手都算找對人了。加茂伊吹還沒見過比自己更擅長忍耐痛苦的家伙。
盡管身體內的不適感讓人想要痛苦地撕開皮肉降溫,加茂伊吹也甚至可以保證自己不會發出半點慘烈的叫聲。
純黑色的咒力在他身邊緩慢浮起,搭建起一道令旁觀者都感到胸口發悶的壁壘,如墨的顏色比迷宮的墻壁還更陰沉幾分。
咒力像是自發拼湊起的拼圖碎片,飛快地于三人身周壘磚砌瓦,在所需的空間無法被迷宮的通路完全容納之時,竟然化作插進泥土中的鋼片,輕而易舉地直接扎穿了迷宮高度不明、厚度不明的墻壁。
就在這時,中原中也敏銳地注意到,加茂伊吹的唇角已經漫出一絲血色。
他心神大震,下意識想上前一步,卻被太宰治猛地拉住手臂。
“這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事情,成敗在此一舉。”
太宰治說道,“他說的配合恐怕就是讓我們在一旁老實待著,靜觀其變才是最好的選擇。”
中原中也沒法反駁他的話,畢竟就算他真的沖上前去,似乎也沒法幫上什么忙。于是他又朝后退向原本的位置,直到加茂伊吹的領域搭建完成。
反轉咒力構筑出的純黑色空間將三人包裹于其中,同樣是漆黑的背景,加茂伊吹的領域卻比迷宮明亮許多。
一輪巨大的慘白色圓月正懸在三人頭頂,近到仿佛隨時都有墜落的可能,形成極強的壓迫感,也作為唯一的光源存在。
加茂伊吹面前有一扇莫名令人感到顏色深邃詭異的黑門,這是領域中唯一可以觸碰的內容。
就在空間合攏的瞬間,中原中也聽見了玻璃相撞般清脆的碎裂聲響,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是不是外部的領域出現了裂痕,加茂伊吹已經毫不猶豫地扯開了黑門。
青年的手掌直接蹭上縫在衣袖內的刀片,劃出一道幾乎深可見骨的傷口,顯然向攻擊的目標敬上了最為強烈的必殺決心。
門的另一側竟然通向天空裂縫處的結界,領域與裂縫同向,加茂伊吹朝前急行,正好進入最內側的第一層結界。
在咒力回歸的瞬間,無數道血線已經雷電般穿過混亂中顯得極為礙事的咒靈,眨眼間就清出大塊空地,直朝安然坐在結界之上的男人襲去,也令緊隨其后出門的太宰治與中原中也的視線再無阻礙。
還沒來得及因這兇惡卻莫名顯出幾分優雅的戰斗姿態生出驚愕之情,兩位少年的目光已經被那男人盡數吸引過去。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敵意,男人轉過頭來,額頭上的縫合線使他透露出一股非人的怪異之感,配合面上同時混雜著驚訝與欣喜的、裝模作樣的復雜表情
若是在影視作品中,一個不容小覷的反派角色的形象已經被完美地勾勒出來。
但加茂伊吹不會讓這份完美來得如此輕而易舉。
在反轉咒力的驅動下,離體的血液似乎反過來催生出血肉,原本只能靠加茂伊吹調控的血線在此時化作具有生命力的忠實獵犬,幻化出無數尖銳倒鉤的同時,直直朝男人撲去。
赤紅色的天羅地網之間,加茂伊吹驀然扯開嘴角,他大笑一聲。
“真正意義上的初次見面,羂索別來無恙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