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加茂伊吹輕嘆一聲,他說,“我從七八歲的年紀開始追尋這個問題的答案,也早就得出了結論,但你顯然還不明白,太宰君。”
“活著的意義是只有在能夠活下去時才需要思考的事情,”他語氣平靜,“而在我的處境下,首先要搞清楚如何才能活著,然后再去考慮理由,賦予人生更加寶貴的價值。”
加茂伊吹的聲音愈發輕了“你聽過了我的秘密如果你現在問我活著的理由是什么,那我會回答,我只是為了活著。”
在長久的沉默后,加茂伊吹看著因為想要聽清答案而甚至將耳朵湊到自己唇邊的太宰治,忍不住嘆了口氣,不想再為這個話題增添任何更加沉重的色彩。
太宰治比他更加年輕,作為漫畫中的重要角色,他總有一天會正式開啟波瀾壯闊的人生,從其中不斷成長,也能找到活著的理由,最終奔赴更加光明的未來。
他不該給太宰治造成太多影響。
于是加茂伊吹說道“抱歉,我現在不太清醒。”
太宰治偏頭看了眼加茂伊吹的表情,竟在那雙因生機消退而略有黯淡的紅眸中捕捉到了尚未完全撤離的、一定是忠于靈魂的、極為真摯的溫和情緒。
這種情緒復雜到幾乎無法用語言清晰地描述出來。
太宰治只能表述為這絕不是十七歲的兄長對十五歲的幼弟該有的期待,也并非作為某個組織的首領對其他勢力的大將流露出的欣賞,更不算摯友間的認同與鼓勵。
加茂伊吹正坦然地以“開拓
者”
的姿態,向太宰治釋放富有包容性、卻疏離至極的信任。
如同十殿成員相信加茂伊吹一定能力挽狂瀾一樣,加茂伊吹也相信太宰治能
能
太宰治一時有些呆愣。
森鷗外的目光太過游刃有余,中原中也的目光又太過暴躁吵鬧,他們與自己的距離全都太近,同時在交往中劃出明顯的底線。
比如說,太宰治不能道出前代首領病逝的真相,也最好別拿中原中也重視的部下開玩笑。
能
他絞盡腦汁地思考著那個果然難以具體形容出來的感覺。
太宰治不懂,但如果非要給出一個類似的比喻,他莫名聯想到母親的姿態。加茂伊吹釋放出的信任是無條件的、無止境的、無理由的。
仿佛即便太宰治現在就從腰側掏出對準加茂伊吹的胸口,面對生命危險,后者也依然不會輕易否定他的選擇。
能
“羂索要離開了。”
加茂伊吹輕聲說道,打斷了太宰治的思緒。
少年猛然回過神來,注意到他們過近的距離,不動聲色地重新坐正身體,將視線轉移到了遠處的兩人身上。
加茂伊吹和太宰治在對話時各自懷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心思,只為實現自己的目的。
太宰治的目的達成了,他終于意識到加茂伊吹似乎與他見過的任何人都不太一樣苦難在加茂伊吹的靈魂上涂抹開哀切的顏色,卻又使其熠熠生輝,太宰治幾乎被光芒灼痛雙眼。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無數文學作品中出現過的“野草般的生命力”是什么樣子。
盡管加茂伊吹的存在不會改變太宰治對世界與生命的認知,但大概是人類趨光的本能正發揮作用,控制他在無法理解的情況下依然愿意令目光追隨加茂伊吹。
這無關好感,太宰治只是好奇他將注視著加茂伊吹走向山巔,或是跌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