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下,如果沒有萬全的把握,一向行事謹慎的族人基本不愿與加茂憲紀過多接觸。他們一面抱有鄙夷與嫉妒的心情,一面又怕行事不慎觸怒加茂伊吹,于是干脆保守地選擇回避。
加茂伊吹從來沒直白地向加茂憲紀闡述過這其中的曲折關竅,心思細膩的孩子卻早已自行察覺到了尷尬的境遇,就開始學習不為兄長增添煩惱、自行尋找快樂的方法。
他會愿意離開家人、前往高專居住,實則也正是出于這個原因。
加茂伊吹看出了他與自己如出一轍的早熟,希望能夠盡快扼制這種勢頭,找回加茂憲紀身上屬于孩子的天真和無憂無慮。
懷著更復雜的打算與這個最普通的期待,他將枷場菜菜子和枷場美美子留在了加茂家的本宅之中,大概也并不完全是為了掠奪夏油杰的氣運。
作為加茂伊吹心中僅剩的、鮮活的柔軟之處,加茂憲紀將會被兄長盡最大努力呵護起來,獲得一個健康又全無遺憾的美好童年。
在加茂伊吹還在注意著姐妹倆進食的頻率,時不時示意傭人將她們從不伸手去夠的菜品換到兩人面前時,一聲開朗的歡呼已然在門外響起。
“哥哥”
熟悉的童音使加茂伊吹微微一愣,他很快起身,同時用餐巾迅速地整理了儀表,然后朝門外迎去,暫時將姐妹倆單獨留在了房間之中。
青年不過才剛剛踏出門檻,便看見了朝自己飛奔而來的小小身影,于是彎下腰,張開雙臂,做好了迎接對方撞進自己懷抱的準備。
但又在高專接受了一段時間教育的加茂憲紀,竟在離加茂伊吹還有一步遠時,以一個迅猛的急剎車作為節點,猛地停下了小牛犢似的朝前沖來的腳步。
加茂伊吹眨了眨眼,他露出疑惑的神色,雖說能夠猜出幼弟一定有如此行動的原因,卻一時沒能想通,從而短暫怔愣了一瞬。
也就是在這眨眼間的工夫,兩條軟軟的手臂已經環上加茂伊吹的脖頸。
加茂憲紀將帶著糖果香味的自己合適地放進加茂伊吹的懷抱,還用臉頰與兄長的頸窩輕輕磨蹭。
“樂巖寺大人說,我的身高和體重都增長了很多,應當變得更懂事些才行。”他說,“憲紀記得哥哥的右腿有傷,我要溫柔地對待哥哥,就像小貓對待小花。”
加茂伊吹聽懂了他小心擁抱的理由。
因為這充滿童真與關愛的發言,加茂伊吹忍不住勾起嘴角,一只手圈住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則摸了摸幼弟的后腦。
他想,這正是他此前為加茂憲紀付出許多所收獲的最好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