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太過疲憊,一時間連疼痛都喚不醒。
燕風遙安靜片刻,只好將她抱起來放到自己床上,把她的劍放置桌上。
少女軟趴趴地躺在整整齊齊的被褥上,少年則低頭脫下她的鞋履。
他并不覺得有什么不滿,甚至心無波瀾,任何想法都沒有,除非她用鞋底將他踩進泥土,他才會有奴隸該有的屈辱感,不得不觸犯誓約。
他的底線,在一開始就定下的主仆關系下愈發退讓。
知珞是迷迷糊糊被不斷提醒身體的疼痛牽動著掙扎醒來的,她察覺到自己睡在柔軟的被窩,睡意惺忪的眼睛一瞥,看見燕風遙垂首的發頂,他似乎在幫自己脫鞋。
才脫掉她的鞋履,燕風遙虛虛握著的腳踝就抽走,她極其自然地翻身鉆進被子里,轉頭就睡。
她含著睡意道“你可以去我屋子睡。”
畢竟這里應該還算安全。
燕風遙沒應聲,他聽見她的呼吸變得平緩,估計也無法在睡夢中意識到他的話。
少年熄滅蠟燭,走出屋子。
白鶴們停戰,在滿地羽毛中各自占據一邊,一邊心疼地捋自己身上被抓禿的部分,一邊萬分兇狠警惕地瞪視對方。
燕風遙一到,兩鶴齊齊彎下脖子假裝啄草,假裝跟著草越行越遠。
就算是同種動物,每一只也是有細微差別的。
燕風遙僅僅是掃一眼,就抓住那只知珞的白鶴,“帶我去她的住處。”
白鶴撲騰兩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讓他坐上,飛走。
到了知珞的屋中,他并未掀開被褥躺下,當然,他壓根沒想過在她屋子里睡覺。
少年只是從抽屜中拿走明日要用的書今天用的是宗門守則冊子,直接放在竹聲院沒有拿回來,徐潭也說過明日要用另一本書。
反正明天一大早肯定還是他來拿書,還不如今夜就收拾好。
他再坐上白鶴回去,在床邊地板鋪上被褥睡下。
知珞的呼吸聲他已然熟悉,并沒有起初的不習慣,入眠之后,卻還是被渾身的痛意弄醒。
黑瞳驟然睜開,他緊鎖眉頭,眸中流露出無窮無盡的惡念,仿佛流淌著粘稠的黑液,面目兇戾。
黑夜總是能勾出深處真實。
白日里那些笑罵聲,明明破綻百出卻因為靈力而讓他無力抵抗,踩在頭頂的鞋底,譏諷的眼睛,丑陋的吐出毒液的嘴,混同著魔界場景一齊涌來。
他們沒什么不同,只不過修仙界慣常用一層遮羞布罷了。
少年的指彎曲逐漸嵌進被褥,隔著被褥掌心都能感受到指尖的用力而微微疼痛。
他的腹部被踢中十幾腳,似乎內臟也移了位,現在傳來一陣一陣的隱痛。
知珞不知為何,夢見了今日的事,再次被打趴在地,無法起身,甚至連一絲的力氣都流失殆盡,任人宰割。
在她原世界的角斗場上,那種境況的下場皆是死亡,但這里不是。
在她的原世界,就算是被打,如果能成功反擊,結局就是當場殺死對方,絕不存在什么留下仇恨,來日再報。
所以憤怒、不甘、羞惱是不被需要的,因為這些情緒在產生之前就斷了來源,要么你已經手刃對方,要么就已經墜下黃泉。
更別說她比一般人還要遲鈍,在角斗場上,也就比一般人還要不知自我。
在今日解散后知珞再練習了一會兒,她沒察覺自己的不甘,只覺得是練習而已,現在才后知后覺地感到心臟火一般得灼燒,非要做些什么,非要說些什么。
骨頭發出比傷痛還要難耐的癢意,催促著自己去做點什么,說點什么,緩解這股突如其來新鮮的不甘感。
她睜開了眼,盯著靠床的墻壁,頓了頓,在心底叫系統。
系統一醒來就發現她在床上,反派在地上,它見過了世面,風輕云淡道咋了
知珞“心情,感覺不太好。”
系統翻譯過來哦,心情不好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