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人悄然瞥向身旁的人,與之對視,寂靜下是涌動的暗流。
很快,那馬尾少年低頭,似乎與那新閣主說了些話,再起身時便笑著出聲“閣主讓大家一切照舊就好,希望大家吃得盡興,待會兒再商討事務也不遲。”
再略一撇頭,朝彎腰縮成一團的仆人說道“快去將那礙眼的尸體收拾好。”
那仆人立刻去撿死人的頭顱。
燕風遙定定地立在上方,黑眸輕輕掃過底下的一群人,唇角上揚“我知道各位是魔界的英年才俊,最懂審時度勢。”
“舊閣主是想要殺了我家主人,主人逼不得已才忍痛出手。原本只想著殺掉該殺的人就好,抽身離去也是逍遙自在,卻想到斬仙閣不能群龍無首,否則你們一群人將會被魔界其他勢力撕成碎片。主人惻隱之心生起,便決定接下這個爛攤子。”
眾人緘默,不知名的威壓鋪天蓋地地涌來,有的人甚至瞬間被迫坐下,發出哐當一聲。
只看到新閣主的實力強大,卻不曾想她身邊的仆人也是如此。
但這少年的實力只會讓閣主愈發的深不可測,畢竟仆人終究是仆人,斷不能掩蓋住主人的光輝,他的一切,就預示著馴服他的主人是多么的強大。
燕風遙比他們還懂得這個道理,也從不忌諱釋放威壓,語氣隱隱含笑,狀似友善“還請各位行個方便。不要讓我家主人為難可好。否則與其讓你們被其
余勢力殘忍地吞噬,不如讓心善的主人給你們一個痛快,像那個斷了頭的人,沒有痛苦地離去,保留一些尊嚴。”
一番話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威脅也威脅得像是為他們好。
過了片刻,一個中年人立時抱拳回答“那、那是自然。謝閣主體諒”
他的話一出,一些人也反應過來“謝謝閣主”
“謝謝閣主”
眾人零零散散地坐下,心有戚戚。
魯青松開提著父親的手,男人馬上一屁股摔到座位上,女人則一臉蒼白地終于支撐不住了似的,跌坐了下去。
坐回原位,魯青狀似不經意地抬頭。
他沒有看那個舌燦蓮花的仆人,反而瞥向除去殺了一人后,就安心地吃起飯來的新閣主。
知珞正好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時,對上魯青的眼神。
他年紀尚小,卻毫不露怯意,被抓包也沒有慌里慌張移開目光,魯青朝她笑了一下。
知珞歪了歪頭,一雙眼毫無波瀾,輕輕掠過對方。
她毫無遮攔,魯青卻有些隱蔽,那群人都心神驚懼,哪里還能鎮定地觀察新閣主,底下無人察覺,形成隱秘的對視。
燕風遙涼涼地瞥過去,沒被魯青發現,他再輕飄飄抬起眸,幽深的黑瞳盯著地面的血跡,逡巡一周,看著各人的心思,揣測人心所想。
登上高位,自然有獻媚的人,進獻美人的人,他早就知曉。
這是魔界最常見的手段。
他要做的當然不是擅作主張地去殺人,雖然真的很想挖出那個膽大妄為之人的眼睛,殺掉心懷不軌之徒但斬仙閣現在是她的東西,斬仙閣的人自然就是她的人,除非那人違背了規則,那么他再怎么樣也不能肆意殺掉她的下屬。
在戀人之前,他是仆人。
再說,知珞與他將會結契,他不必被這等人擾亂心神。
思及此,那突如其來的、瘋狂騰升的、快要把他五臟六腑燒成灰燼的妒意,那些強行克制住的殺意,勉強平息了些。
燕風遙跪坐在知珞身旁,為她倒了杯水,知珞看著底下或不服或壓抑的眾人,卻是至高無上的無人敢忤逆。
似乎沒想到坐上高位是這種感覺,她轉頭對他說“我喜歡這樣。”
燕風遙溫和笑道“那就好。”
“有一種,”知珞看了看底下眾人,琢磨道,“十分心安的安全感。”
燕風遙含著笑,沒有再接話,替她布菜。
知珞剛好也沒有再說話的想法,說完就繼續吃。
少年安靜下來,空出手時就凝視著她。
用點心機也無妨,但最重要的、他最應該做的事,就是做得更好。
比任何人都要好。
讓他能永遠在她目光里占據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