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兌換”等等倒不難理解,但這“歷史偏差值”又是什么
似乎感應到了皇帝心中的疑惑,光幕隨之變動,幻化出了數十項詳盡準確的數字,由上到下記載了自武德九年以來,皇帝李世民“歷史偏差值”的進項。
這些標記與符號仍然極為古怪,但數值變動的時間線卻極為清晰。皇帝所擁有的“歷史偏差值”有兩次極大的漲幅,分別是武德九年八月遣李靖出擊突厥、贖回漢人百姓數萬;以及貞觀元年分派巡查使者檢視各地水利糧倉,為水旱澇災做萬全的準備。
如此一來,這“歷史偏差值”的真意便昭然若揭了。它記錄的是李世民掌權以來的軍功善政,大唐在承接皇皇天命道路上的每一點進展。只有繼續在這華夏復興的大道上行進不輟,偏差值才會源源不絕,并為貞觀君臣帶來更多的天音玄秘。
皇帝心中一片了然,緩緩點頭
“是。”
空中叮當一聲輕響。巨幕迅速幻化,浮出了皇帝這幾日念茲在茲、再熟悉不過的,戲謔的聲音。但這一次開口說的內容,卻似乎渾無邊界
在唐朝國都,長安的西門安遠門以外,曾經立有一塊石碑“立堠”,上書“西極道九千九百余里”。石碑極高極闊,過往的行人商賈都能瞻仰字跡
皇帝面色茫然,跪坐于香案前一頭霧水;身側的杜如晦早有準備,鋪開白絹后已經拈起了墨筆,但聽到這當頭第一句后,卻不覺抬頭望天
這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
大唐朝廷在此樹立石碑,是為了安慰即將遠行的游子不用太過思念故鄉啊,從安遠門往西九千九百余里,都是大唐的疆域,你從未離開祖國的土地。
自然,這石碑上篆刻的所謂“九千九百余里”并不是什么實話,因為據資治通鑒的記錄,自安遠門以西至大唐邊境,應該是足足一萬二千里。朝廷在這里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為了免去游子離家萬里的孤寂,稍稍縮小了一下大唐的疆域。
這段小小的大唐逸聞,并不記載于正史之中,而源自于某位番邦使者流傳下的筆記我們完全可以想象,外藩使者在仰望那句縮小后的“西極道九千九百余里”時,胸中回蕩是個什么心情
不過,這倒未必是大唐在向小國的使者行商們炫耀什么,更提不上震懾。主要是國力到了某個程度,哪怕只是說一句實話,也會讓人目眩神迷,張口結舌。
的確會讓人目眩神迷、張口結舌。俯首疾書的杜如晦手腕一顫,竟然在雪白絹帛上留下了偌大的墨點。
杜如晦杜相公茫然抬起頭來,看到了陛下同樣茫然的臉。
說實話,在聆聽天音以前,君臣幾人已經預判過了種種驚人的場面。但天音寥寥數語,仍然輕易突破了他們的防線,將大腦燒得反應不能。
如此遲疑良久之后,李世民終于訥訥開口“現在,現在大唐的邊界在”
房玄齡俯身作答“大唐與西突厥交界,邊境應當在伊吾、葉護一帶。“
他躊躇片刻,又補了一句
“距長安不過三千余里。”
以房玄齡的老成持重,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在“三千余里”前加個“不過”。但但相比于天音中一萬二千余里,廣闊到匪夷所思的疆土,這三千余里似乎也的確是不過如此
如果說一萬兩千里還只是虛無縹緲的數字,那么一旦與現實的疆域相聯系,那沖擊力便實在無可言喻了。幾位宰相神色恍惚,竭盡全力的想象著超出現有邊境以外三倍的遼闊疆域當然,即使以房、杜、長孫等人的才學智慧,也終究揣測不出這巨大疆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