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農耕民族也是不足畏懼的,中原華夏文明是最大最頂尖的農耕文明,在種地技術上傲視群雄莫可比肩,完全可以靠國力優勢生生磨死東亞的一切叛逆。固然費力了一點,其實不算大事。
可一旦農耕與游牧結合,其威力便難以想象了農耕為游牧穩定的后勤基地,規避天災的打擊;游牧則利用靈活的閃擊反復襲取中原防線,制造永不彌合的傷口。優勢與優勢強強聯合,劣勢與劣勢彼此補充,遼東與漠北一旦聯合,立時便會是中原的心腹大患,難以料理的強勁敵手。
在數千年的歷史中,這樣的聯合僅僅出現過寥寥數次,但無一不是天下驚駭、中原震動,甚至“中華危如累卵”、有分崩離析的風險。
沒錯,u主說的就是大宋。大概是趙家人運氣特別好,數千年歷史僅有的幾次農耕游牧聯合,如遼、金、蒙古等,都與大宋一頭撞上了。看看大宋那丟人現眼的戰績,看看二圣北狩的風光往事,大概就知道這玩意兒的威力有多么可怕。
一旦關鍵的農耕區落入游牧民族之手,那么頭頂利劍搖搖欲墜,中原王朝的結局便幾乎可以斷定了。所謂范仲淹韓琦王安石皓首窮經研究一百年的平遼策,汴梁京城堆積八十萬禁軍,都不如宋太宗在高梁河打一場勝仗。
換言之,如果放任高句麗不管,一旦與漠北聯合為強悍的帝國,李二鳳的子孫又會如何呢
“農耕與游牧結合”
房玄齡忽的輕聲開口。
說實話,這一節的信息量實在太大了。無論是所謂“農耕游牧”的新奇論調,還是那有關“大宋”的種種預言,其沖擊與刺激都無與倫比,足以令幾位宰相瞠目結舌,一時反應不能。
如此沉默片刻之后,杜如晦終于遲疑開口
“雖然天書言之鑿鑿,但,但過往似乎并無遼東與漠北聯手,所謂農耕游牧結合的先,先例”
勉強吐出最后幾句,杜相公卻也說不下去了,只能老實閉嘴,作聲不得。
為什么沒有結合的先例天書中不是說得明明白白,中原王朝千年以來的愛好,就是吃飯喝水打高句麗么
要是沒攔住游牧農耕的結合該怎么辦那唐之后的所謂大宋“二圣北狩”的例子,不就是現成的示范
但,但區區一塊耕地,威力真有如斯之大,竟至于能令中原亡國么
人的見識畢竟被他的經歷所限制,杜如晦竭盡智力想了半日,委實也想不出坐擁中原上下,八十萬禁軍的顯赫王朝,是怎么被區區遼東與漠北的聯手打到皇帝“北狩”的。
到底是怎么打出這個戰果的
休說八十萬禁軍,就是汴梁堆了八十萬頭豬,漠北的蠻夷也未必抓得完吧
可憐杜相公瞠目結舌,思索片刻后只能當自己見識太少,于是茫然望向熟稔軍務的尉遲敬德,但觸目所見卻是尉遲將軍更加迷惑的臉,彼此面面相覷,一頭霧水顯然,尉遲將軍見慣了天策上將與李藥師這個等級的名將,在想象力上比杜相公更為匱乏
魏征面無表情,繼續誦讀
當然,最大的危險還不在于此。游牧與農耕的結合固然強悍,但中原的國力未必不能支撐。大宋亡國固然與太宗的驢車漂移關系密切,但罪魁禍首還是二圣的窒息操作,真正是能療愈低血壓的良藥。
真正的,不可預知的威脅,在于高句麗那致命的方位自高句麗往下,除一座山海關以外,燕云大地直至黃河都再無險可守,真正是策馬馳騁的一片平原;而這平原又恰恰是華夏的龍興之地、至關重要的農耕產區,一旦鐵騎橫掃而下,則天下不可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