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平定西域不算難事,要想長久立足卻絕非容易。再如何施行仁政,終究是以小御大,以客御主,弊處不可思量。”
仿佛是怕劉邦不解,張良又特意點破
“蠻夷入華夏則華夏之;華夏入蠻夷則蠻夷之。吾其被發左衽乎”
無論他們帶上多少的軍隊,踏入西域都仿佛一滴水溶進了海里。到時候,是他們去教化蠻夷,還是蠻夷來同化他們
張良心心念念,為的是光復韓國的社稷,告慰歷代的先王,可絕不是把韓人轉為被發左衽的蠻夷。
這是相當敏感而關鍵的問題,但劉邦卻顯得滿不在乎。
“這又是什么問題”他笑道“咱找咱老哥解決。”
張良上下看了他一眼,本想詢問這“老哥”是誰,但還是壓抑住了自己他本能猜測,這怕不是一個比“曾孫劉徹”更為匪夷所思的答案。
還是不知道為好。
始皇帝靜坐于軟墊之下,俯首一一翻檢散亂的絹帛。
今日公子扶蘇奉命于咸陽宮偏殿主持李斯與百家諸子各派宗師的辯論,而始皇帝卻獨居別館,沒有去偏殿探視過這些高人一次。
盡管避而不見,始皇帝的耳目心神卻時時在留意這場至關緊要的庭辯。每隔數刻鐘的功夫,便會有宮人宦官自偏殿悄悄退出,取小路直奔別館,送來剛剛寫好的簡報。
祖龍逐一看過這些密報,眼見百家諸生圍攻非難李斯的斥罵,神色間卻并無波動;只有在閱讀儒、墨兩家宗師直言進諫的言論時,才稍稍抬了抬眉毛。
他沉吟片刻,以毛筆沾潤朱砂,在儒、墨兩家下畫了一個小圈,提筆標注
言辭可采,似可重用
他拋下毛筆,仰頭沉思片刻,正欲令宮人再去仔細探聽儒墨兩派的回復,卻忽聽耳邊叮當一聲,眼前竟然彈出了一個光幕。
用戶劉邦申請與你視頻通話,是否同意
祖龍微微皺眉,抬手示意侍奉宮人全數退出,立刻便點了同意。
光幕迅即展開,幻化為了模糊的人形。劉邦站立于別館臺階之下,縱使圖像朦朧不清,依舊能看到他那熟悉的流氓笑臉。
不同于往日的青衣布衫,這一次劉邦換了件鮮亮的絲帛衣裳,還笑嘻嘻對著始皇帝拱手
“老哥好。”
始皇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淡淡開口
“你倒是有個好子孫。”
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劉邦至今只是個庶民,當然沒有功業所兌換來的偏差值。能夠支付這遠程通信的費用,多半是仰仗了天幕的所謂“子孫貸”。
始皇帝多次研究天幕,也曾咨詢過這“子孫貸”的問題。但天幕卻很遺憾的告知他,子孫貸功能已經將他拉黑,無法開啟。
至于原因嘛原因不言而喻。
縱以始皇帝的氣度,一時也不由怒從心頭起,除令人給廷尉監中的胡亥幾頓排頭之外,現在看到劉邦得意洋洋炫耀子孫余澤,難免更有些郁氣。
老流氓自然察覺出了皇帝的不快,于是迅速岔開話題
“陛下可知咱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