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認得這個人,叫嚴芳,寒門出身,不過有一把好身手,被他看中,提拔為兩儀司巽字衛衛長,看著他沖出去,拓跋宏心想,忠心耿耿啊,撫恤金起碼得多三倍。
這么想著他就要轉身逃走,可是下一刻,他已經僵在了那里。
因為嚴芳已經死了。
沒有人知道嚴芳是怎么死的,呂青彥也根本好像是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有那根燒的正旺的蠟燭的燭火微微搖曳了一下,然后,嚴芳就死了。
他踏出了一步,隨后突然捂著自己的喉嚨,整個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血緩緩從他的身下滲出來,居然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來。
就這么死了。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寒了。
奔雷劍呂青彥,果然名不虛傳,可怕到了極點,居然是根本沒人知道他是怎么出劍的,他已經殺了一人。
“呂……呂先生,不,不,呂大俠,我們……也沒什么過節,何必……何必苦苦,苦苦相逼呢?”拓跋宏此時也是已經話不成話了,上下牙齒都在打架,因為他可以在官場縱橫,是因為他懂官場規矩,官場里也都是懂規矩的人,而在他面前站著的人,恰恰是他最怕的那種人,不懂規矩的人,也根本沒有規矩的,江湖中人,“您……您高抬貴手,這一次,放本官……不,放我一馬,下次相見,我一定……”
一定后面的話,拓跋宏說不下去了。
因為那支在他身旁燃著另外一支屋子里的蠟燭忽然滅了,是被人連根斬去了一小截,那被斬下的那一小截掉在了地上,滾到了他的腳邊,仿佛一顆落地的人頭。
“一定什么?”呂青彥輕輕問。
拓跋宏一下子仿佛被毒蛇咬到了一樣,整個人竄了起來,翻身推開了窗戶,朝著外面大喊道:“來人啊,來人!有人行刺本官,來……”
后面的話再次被截斷了,仿佛是那半根掉在了地上的蠟燭,只因窗外,原本列陣在前的兩儀司和青龍司的人,都是躺了一地,大街上一片混亂,到處都是亂跑亂叫的人,就是看不到一個屬于他的人。
“拓拔大人,看夠了嗎?當然,若是您想直接跳下去,我也沒意見,反正也不過是一劍的事情,您摔斷了腿,肯定也跑不了的。”呂青彥還是慢慢悠悠地說道。
而拓跋宏則是像被利箭射中了心臟一樣,連退了三步,然后近乎失魂落魄地說道:“不可能……沒道理的……不可能……怎么會……”
他那么說著,又轉過了頭看向呂青彥,還是在不停地搖頭,他完全想不通,為什么會這樣,這個他精心布置的局,怎么會就變成了這樣,明明前前后后他都做到了最好,不可能會有破綻的,怎么就變成了這樣?
“為什么?!”他的雙眼近乎赤紅地朝著呂青彥低聲吼叫。
然后,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一個他以為今夜必死的人,獨孤一心。
想著獨孤一心的那張年輕稚嫩卻又淡然從容的臉孔,他只覺得一口氣悶在胸口出不來。
“狗賊!!!”驟然他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鮮血,伸出手指指著呂青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