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嫵了然地點頭,以淮安王府的底蘊,管事婢女的衣料比她更好,也不奇怪。
“那唐姑娘呢”春袖眨了眨眼,狡黠道。
阿嫵怔了片刻,才明白過來這是借機探問她和謝蘊之間的關系。
原來,所謂的規矩嚴整都是錯覺
阿嫵哭笑不得,但該澄清的仍要澄清“世子對我有大恩。可惜我與他非是你想的那種關系,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就是她自己。
“啊。”春袖短促驚叫了一聲,面上抑止不住的可惜“是奴婢冒犯了姑娘,請姑娘恕罪。”
“沒事。”阿嫵唇畔梨渦微漾,寬容地笑了笑。
不過,她只是偶然來避雨,竟能讓闔府上下議論紛紛。足征謝蘊在平日里有多不近女色了。
但是,阿嫵仍然低估了淮安王府的震動。
正院,小花廳。
長公主面上是難以抑止的訝異之色“你方才說了什么,再說一遍”
“回長公主,世子與一女子共打一把傘,兩人衣衫盡濕,一起回了世子的院中。一路上許多人都瞧見了。”甘棠道。
“你先下去罷。”
“等等先別走去把洛書叫來。”
洛書一聽長公主傳喚,便知會發生什么。
他面對長公主的詢問,恭恭敬敬道“回長公主殿下,唐姑娘與世子偶遇,不小心淋了雨,世子便請唐姑娘回府更衣。”
至于更早的清榮書齋,還有二人眼神間的曖昧勾連,卻一個字也未提。
“果真”長公主有些狐疑。
洛書看似什么都答了,卻什么都沒說。
譬如這二人間有什么前情,又怎么好端端地一齊淋雨蘊兒不是會和女子共打一傘的輕浮性子。
思前想后,長公主才道“既然來了王府,就是王府的客人。”
“你去告訴蘊兒,就說我在正院中設宴,款待唐姑娘。”
“是。”洛書偷覷了一眼長公主平靜的面色,到底沒看出她究竟對唐姑娘什么態度。
阿嫵推開門來,就見謝蘊負手立在廊下。他換了一身月白錦衣,微亂的鬢發被青玉冠重新束起。
微暗的天色,襯得他精致的眉目生出愈發昳麗。
“唐姑娘。”他聽見聲音,轉過身來“家母想見你一面。”
“長公主”阿嫵不由訝異,旋即又覺得理所應當。到人家中做客,本就該拜訪長輩的。
只是,她不可避免生出些緊張。
那可是太祖最寵愛的小女兒,連皇后也要退避一射之地,大衍最尊貴的鎮國長公主啊
阿嫵甕甕地“嗯”了一聲,蔥白的指節不自知擰了起來。
謝蘊見狀,唇畔罕見露出一點笑意,如月下簌簌而落的細雪。
“不必緊張,家母是個和藹的性子。”
“嗯嗯。”阿嫵雖然應了,但心中的緊張并未減少分毫。從前她見皇帝,也不似今日這般。
難道因為長公主是世子的母親
阿嫵搖了搖頭,將這個陡然生出的念頭搖出了腦海。
一路分花拂柳,她卻無心欣賞。直到踏入一間明亮的花廳,燭火幢幢之間,見到了坐在上首的女子,通身的氣派,明媚而尊貴。
阿嫵看呆了兩刻,才行了一個晚輩禮“唐嫵見過長公主。”
長公主封號鎮國,因陪淮安王鎮守邊關多年而得名。阿嫵的印象里,她應當是個披堅執銳,威風凜凜的女將軍。
誰能想到,竟是個通身氣派,宛然生動的女子。
“不必多禮,快過來讓我看看。”長公主見了阿嫵,亦是眼前一亮。
面前的姑娘,恰是她最愛的面相。霞姿月韻,皓質呈露。秋水般的雙瞳中漾著清光,說不出的靈動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