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御史中有淮安王府的人。
這也并不稀奇。淮安王交出了邊關的兵權,不入廟堂,數年間卻風光依舊。若說朝中沒有向著他們的勢力,才是多多怪事。
其二便是
“世子欲整頓國子監”阿嫵失聲道。
謝蘊頓了一下,微微頷首,算是肯定了阿嫵的猜測。那群人氣焰囂張至極,想來也國子監官員與縱容有關。
他看不見也就罷了,既然看見了,沒理由置之不理。
“世子高義,果然是君子。”
路見不平,獨善其身者視而不見。嫉惡如仇者當場有仇報仇。唯有謝蘊這樣的君子,念的不僅是一時仇怨,還有受他們所害的無數人。
乃至無懼明槍暗箭,光明正大與之宣戰。
與君子交,如飲醇酒。阿嫵愈與謝蘊相識越久才越發知曉,傳聞中的君子清名絕非空穴來風,甚至猶有不及。
她不由由衷嘆服。
豈料,謝蘊聽了她的贊揚,卻沒有什么反應。投來面色復雜的一瞥后,再度閉目養神了起來。
阿嫵自討了沒趣,也別開了眼。
今天不知怎么了,她究竟哪句話得罪了人,才會兩次三番地受他冷待她吸了吸鼻子,看向窗外生機勃勃的街道,心底的難受勁兒才散開了些。
“咴”
忽地,一道驚馬之聲傳來。
阿嫵怔了片刻,才意識到這是自家馬車的馬。旋即,車廂劇烈搖晃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天旋地轉襲來,把她從座位上顛了下來。
阿嫵駭得下意識閉上了眼。
“小心”
豈料,預料中的疼痛并未到來。
電光火石之間,一股力道穩穩抵在阿嫵的后腦勺上。阿嫵睜開了眼,只見謝蘊鬢發微亂,半個身子傾倒于她身前。
兩人的距離極近,近得足以看清他眼底的驚惶。
阿嫵怔怔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纖纖細手攀上自己后腦勺果不其然,她摸到了另一只修長的手。
車簾外,傳來洛書既驚且怒的聲音,但阿嫵聽得并不真切。
她只覺握住的那只手,滾燙得驚人。
溫度自相貼的肌膚源源不斷傳來,她又摸了幾下,斷定那溫度早超過了正常的范疇。
“世子你風寒了”她問道。
再看眼前人如玉的肌膚上一抹病態的嫣紅,阿嫵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原來,世子救她于水火之中的時候,是發著燒的。
他不曾聲張一句,但自己竟還怨怪他今日緣何冷淡
阿嫵心中狠狠地譴責了自己,眉目間也愈見焦急“世子,你可還要緊喝藥了不曾郎中看了么”
謝蘊留戀了片刻掌心的溫度,才抽出手來。
“我沒事。”他啞聲道。
這滾燙的手心,嫣紅的面頰,哪里是沒事的模樣阿嫵遲疑了片刻,終是伸手湊上了謝蘊的額頭。
嘶,竟比手還要滾燙些
“世子,你這可是高熱。”
阿嫵不解地看向謝蘊,目光中甚至不自覺帶上一絲譴責“應當臥榻好好休息,怎么能出門赴宴”
洛書恰好在此刻
鉆進門來“唐姑娘,也只有您能說說世子了。我勸了他幾回,他都不當回事的。”
謝蘊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有個乞兒突然穿街而過,驚著咱家的馬了。我方才問了清楚,就放他離開了。”
“罷了。”謝蘊對洛書的處置沒什么異議。
“爺,那咱們接下來”
“送唐姑娘歸家。”
阿嫵搖了搖頭“不,先給世子找個郎中瞧瞧,否則我回得不安心。”
謝蘊頓了片刻,似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