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瑛不說話,只是好奇這位老部下要和他說什么事,就見錢阿全肅正跪地,將朝冠摘下,此舉令殿角書案上整理奏折的女官面上一驚,唯有帝王饒有興致。
“陛下,有關昨日您在船上說的話,臣想了許久,想請您收回去。”
秦湛瑛漫不經心:“收回去哪句話要收,哪句話不收只是幾句話,還勞你摘了官帽與朕說話。”
錢阿全跪伏余地,額頭觸到冰冷的黑色瓷磚。
“陛下,您說的那句,我走后,諸位該慎言慎行,避開禍事的話請收回去,您未至而立,正當壯年,怎么也不會走在微臣前頭,此話不祥,收了吧。”
秦湛瑛怔了怔,想笑,又別過臉咳起來,祝大午為他拍著背,他揮揮手:“只是為了這個大可不必如此鄭重其事,起來吧,阿全,下次再因這種小事煩我,我就把你扔出去了。”
錢阿全依然跪著,只是起身,看著光可鑒人的磚地,秦湛瑛也不在意,將一本奏折扔到地上,錢阿全的面前。
“談正事吧,劉紫妍呈密折給我,說云省有疫疾,她想開藥庫救人,就有人趕在她前頭把藥庫燒了,她只好從別處籌藥材,請了大夫將疫疾壓了下去,這燒藥庫的案子卻要我派人去查。”
“火龍燒倉,上千年的老招了,卻總是那么管用。”秦湛瑛意味深長。
錢阿全做首輔前是刑部尚書,聞言便說:“劉巡撫必是心里明白誰放了這把火,卻不好處置,才請陛下派人。”
秦湛瑛:“紫妍是女人,很多事不好辦,她要我做靠山,我就讓她靠嘛,皇帝就是干這個的。”
給老百姓靠,給臣子靠,給這個國家所有需要他的人靠。
“去吧,和王周周商量一下,帶人帶刀子過去,該殺就殺。”
秦湛瑛起身,懶得穿鞋,腳上只有厚實的襪子,他踩著地面,走過去將錢阿全扶起來。
呂瑛醒來,手撐著床坐起,發了一陣呆,敲了敲腦袋。
秋瑜走進屋:“敲什么腦袋別敲壞了,哪里不舒服和我說,頭疼得話我給你揉揉”
他將窗戶打開,天光映入室內,照得亮堂,屋里的藥香也順著流動的空氣飄出去,有鳥雀嘰嘰喳喳,但沒人聲吵。
秋瑜又拿外套罩呂瑛身上:“別凍著。”
呂瑛還是想不起夢里有什么,只記得自己在夢里很冷,是燒了很多炭盆都暖和不起來的冷,冷到身體發麻,在麻木中又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他扯著秋瑜的袖子:“我腳冷。”
“知道了。”
秋瑜坐在床邊,雙手將呂瑛的小腳丫一包,揣懷里,順帶做個足底按摩,據秋瑜前世的爸爸說,給兒童做足底按摩可刺激孩子更好的生長發育,結果給秋瑜刺激過頭了,長出個打排球的個子。
秋瑜說:“我給你做雙毛拖鞋吧,那個比靴子穿著方便,比布鞋暖和,對了,有人給瓊崖島送了信,指名道姓要找你娘。”
呂瑛:“誰”
秋瑜:“劉紫妍,就是湖湘巡撫劉千山的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