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來得太突然了,秦湛瑛來不及做任何準備,只留下一段記憶給另一個自己,而對小太子來說,這段來自禹武宗的記憶是一段財富,因為他可以直接站在秦湛瑛已經悟出來的階梯上,朝著更高處攀登。
但如今局勢與禹武宗那會兒還不一樣,畢竟他娘練出了一支軍隊,成為了他想要推動變革時最有力的支撐,他還有秋瑜。
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梁王的聲音停住,小心翼翼注視著他。
秦湛瑛放下茶盞,淡淡道“你們的來意孤已知曉。”
他看了一眼曹妃“孤問過母皇,她說,梁王日后還是梁王,但只能是梁王,當年的婚事已經廢了,那就廢了,不用重來,不過她也說過,不介意孤與弟妹相處,到底是手足么,梁王府的小世子與兩位郡主以后就放在孤這邊吧。”
這就是不想和梁王過于親近,但愿意照拂一下弟妹的意思了,梁王心中欣慰,甚至有點感激。
前妻是一諾千金的人,她在和離書中寫過與自己一別兩寬,無怨無恨,果然就沒有和他計較為難的意思,只是他自己不好,錯過了這段親緣。
但其實這樣也好,秦樹安很喜歡呂曉璇,他不希望呂曉璇將人生浪費在生育中,也不像她為了生育損耗健康,這就是秦樹安后來提出要納妾的緣故。
曹妃有一名兄長在助他入京復仇時丟了性命,所以他也尊重曹妃,曹妃吃醋時殺了人,秦樹安也不想計較,曹妃為了曹家的利益,必須要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拖著病弱的身子流產兩次才有了秦湛琪,如今又要生第二個兒子來上雙保險,秦樹安也愿意配合。
而曹妃則愕然抬頭,看向秦湛瑛的目光中帶上了恐懼和感激的復雜神情。
太子竟是在她找著機會開口前,就已經明了她的來意,且承諾能保秦湛琪。
這是何等的敏銳和聰慧,他看起來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穿一身素色常服坐在農家院子里材質普通的圈椅上,卻仿佛將她整個人都看透了,她的所有心思都逃不過這少年的眼睛。
不愧是寄托了禹澤兩國一統天下夙愿的貴子,不愧是雨神后裔,果然不是凡物。
就在此時,秦湛瑛仿佛無意地提起“不過梁州的治安可不好,近年來犯了好幾個案子呢,我手下的軍隊在那邊駐守,順便推行田畝稅的時候,抓了好幾個人,有放高利貸的,有販人的,還有強搶良田的,血債累累,百姓何辜啊。”
這一句話讓梁王神情嚴肅起來“我會配合梁州駐軍,幫太子殿下早日治這些惡人。”
“哪怕他們背后姓曹”
“哪怕他們姓曹。”
梁王握住曹妃的手,緊了緊,示意她不要擔心,那些事是曹家的事,不關她的事,安心就好。
曹妃心中一酸,垂下眼眸。
夫君心里到底還是有她的。
秦湛瑛挑眉,輕聲說“犯罪的罪犯死了,有些事就算了了,他們不死,這事就不會過去,人命不是可以隨意玩弄的輕飄飄的玩意,日后梁王也該記住這個道理,莫忘了開龍爺分封諸子是為了讓你們鎮守一方,而非禍害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