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長尊賢為義。”
“口頭說說便是仁義”
“自然不是。”孔有節起身一禮,原地邁著方步,裝模作樣捋著胡須道,“仁義的最終,便是禮,是教化,孔家多年來詩書傳家,解讀經典,便是傳播仁義之禮于眾生,為天下讀書人做表率。”
少年也回手一禮“若天下讀書人將一個世修降表的多朝家奴視為表率,也難怪這吏治越發渾濁,四處都是貪婪的蠹蟲,有時軍隊打仗時,前線吃緊后方緊吃,吃完一家再吃下一家,受教了。”
“你”孔有節睜大眼,一口氣卡在喉嚨口,心中涌起萬般的羞恥與惱怒。
都說罵人不揭短,這人怎能當面說出如此毒辣之語
秦湛瑛卻從背包里拿出一份文書,厚厚一疊,拿針線穿成一本。
“我看了山魯道近些年的耕地,只能說,觸目驚心,偌大一個山魯道,自耕農還不如八山一水一分田的閩福道,和他們家一比,焦家都是良善人家了,我下令處斬焦家家主時他們說自己勤儉自持,與民為善,我看這山魯道的狀況,竟是差點有了當初的確誤會了焦家的錯覺。”
“有些人滿口仁愛,可他們仁愛的人,只有讀書人,百姓在他們眼中不是人,只是牲畜。”
秋瑜附和“越是這樣的地方,越是要推行田畝稅,再按人頭收稅的話,土地兼并只會越演越烈,農民會過得很苦。”
秦湛瑛淡淡道“要不是為了百姓,我改稅做什么有關孔家的處置,我的意思是這樣的,既然孟人打來的時候,孔家做了孟人的官,就不要再自詡高貴了,沒有當了婊子還立牌坊的道理,禹國不會給不忠的狗封爵,我們只給人封爵。”
“我來此不是和你們商量,而是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
秦湛瑛起身“若是明年秋收的稅收數目不對的話,就什么都不用說了,犯罪的都按律判,沒犯罪的好好養小孩,長大了送去讓他們自己考功名,干干凈凈過一生,也算打倒孔賊,救出那位被人借著牟利千年的孔夫子了。”
太子對承安帝一禮“孔家的事到此為止,大伯,您看如何”
承安帝“可。”
秦湛瑛將吃完的碗碟交給秋瑜“那我們接著談正事有關老陜的事,我心中也有想法。”
一提打仗,將軍們就來勁了,大家紛紛跟著太子走。
秋瑜抱著碗筷,思考片刻,先去給太子把餐具洗了,拿高度數的烈酒沖了沖消毒,又擦干凈包好,才讓部下去點兵馬,和孔有節說“孔老先生,在下有句話,勸予您聽。”
孔有節木愣地望著秋瑜,就見秋瑜正色道“傷重之時,必要割去爛肉,才能讓創口有痊愈的機會。”
見孔有節的臉色,秋瑜就知道這事是沒完的。
唉,瑛哥這人就是脾氣太硬,嘴巴也毒,估計是被山魯道自耕農的數量給氣著了。
秋瑜記得史書上秦湛瑛的做法,是對儒家經典重新解讀,因為瑛哥本人也是念過這些書的,他一直認可書中好的部分,直到現在也沒說要把儒家一竿子打死。
至始至終,秦湛瑛只是要孔家別繼續作孽而已,他甚至都不要求孔家人從今天開始就重新把骨氣撿起來。
他真的,秋瑜哭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