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仰著腦袋笑“啊,沒想到沒跟任何人提起過的,居然就這么輕易告訴你了。”
塞西爾聞言沒有露出特別的神色。他多少能分辨感覺到,柏林并不是出自信任,或是將他當成特別親近的人。
相反的,或許只是因為,他對于柏林來說更像是夢里的一道隨時可能再也見不到的影子。
他們彼此看似有了交集,實際上依然是兩道互不相交的平行線,是一道存在又不存在的,虛幻的影子。就好像塞西爾此刻明明在聽,卻好像并不在柏林的身邊。知道了他壓在心里的過去,不代表塞西爾真的走進了他的世界里。
所以他放松,說一些漫無目的的話,不會顧慮日后相處是否會因此改變什么,可以真正的不用顧忌。
塞西爾知道眼下他對柏林來說,大概就像一道不需要有所回應的樹洞。
他只是需要一個人聽他講話,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做出任何反應。
柏林在他的世界里應該有很多朋友,但那些人并不適合做傾聽的對象。
塞西爾最清楚這一點。
本質上生活中經歷的事,都只與自己有關。旁觀者清,是因為不會被牽動情緒,是因為事不關己。
神殿里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他們的眼神中并非全然的漠然,除了神官,還有低階的侍女、巡邏的護衛、從未有資格踏入神殿的信徒。
他們不與塞西爾交流,眼神卻能透露出很多東西。
恐懼,排斥,憐憫,厭惡,甚至還有一點隱藏得很好的羨慕。
底層的人吃不飽飯,不覺得被禁錮在一處地方無事可做是一種壓迫,他們認為這是恩賜,是救贖,是神令人嫉妒的偏愛。
塞西爾的遭遇,有人可以一定程度的共情,但終究只會勾起一瞬即逝的情感,轉頭隨便來一件別的小事分散開注意力,就拋到了腦后。
那樣的傾訴是不必要的,塞西爾永遠也不會向他們提及自己的一切。
但他有時候會跟浮雕或是庭院里的草木自言自語。
塞西爾不介意,柏林將他當作存在、又不存在的朋友。
柏林曬了半天的太陽,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跳下水池給塞西爾上課。
曬過陽光,充電完成。
“時間有限,我有一陣子沒鍛煉記憶力啦,能記住多少就講多少。”
高中時代柏林總覺得光聽課,一天唰得就過去了。但他作為講課的那一方時,這一夜就變得格外充實且漫長。
塞西爾很聰明,一點就透,還能舉一反三。
這導致了柏林講課的效率變得很高,沒辦法像高中時摸魚上崗的化學老師那樣,一節課四十分鐘磨磨蹭蹭只講兩道選擇題。
哪怕是平時就很愛講話的柏林,這一晚上念叨下來,即便夢里不會覺得渴,也莫名口干舌燥。
醒過來之后,柏林挺尸一樣癱在酒店的床鋪上緩了一會兒,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翻身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一整瓶礦泉水。
媽呀好累,怪不得說講話多的老師、相聲演員等等,私底下都會話比較少呢沒有什么自閉一類的復雜原因,單純就是累呀
有句歌詞叫“舞池里的007”,嗨呀,長此以往,柏林要是以后每天白天在娛樂圈工作趕通告,晚上在夢里給塞西爾上八節語數英、生物化、思想品德還有歷史,那可真是連007都拍馬追不上,得是名副其實的0247啊0點到24點上班一周七天無休。
真是想想就激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