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金色的納塔沙金翅鳥停留在塞西爾的指尖,他在鳥兒柔軟的翎羽上饒有興致地輕撫了兩下,背對著柏林的方向閑適地開口。
正想躡手躡腳嚇塞西爾一跳的柏林遺憾地撇嘴,無聲朝著塞西爾做了一個鬼臉。
他隱約清楚塞西爾的神力隨著跟他的相處在增強,但具體有什么變化,柏林說不上來。
能一瞬察覺到他的到來,比起先前熟睡中發現不了他的靠近,顯然在感知上敏銳了不少。
半小時前才跟“小塞西爾”一起走回宿舍,柏林對塞西爾很難感到陌生。
只是看習慣了短發的塞西爾,再加上近日里為了白天的高強度訓練養精蓄銳,有一陣子沒來夢里了,再回看長發的他,總會覺得有種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對于柏林來說,他每天都有跟塞西爾在生活里見面,沒意識到對夢里的塞西爾來說,上次見到他已經隔了好多天。
他回過頭,自穹頂天窗灑落下來的日光籠罩住他,那雙許久未見到的黃金瞳依然璀璨奪目。
漆黑的長發披在肩頭,隨著轉動滑落下來,跟純白色的神殿長袍形成鮮明對比。
塞西爾很少會穿白色的衣服,神殿里來往的侍從人人都穿代表圣潔的白色,只有塞西爾就好像有意在這方面給神殿添堵,大多身著黑金相間的服飾,越繁復越好。
而今天他不僅穿了純白色的長袍,還戴了金色的耳飾,臉頰上涂抹著奇異的紋路。
白色的顏料在臉頰兩側、中庭,眼周形成獨特難以描繪的圖騰,讓柏林一時驚奇地微微睜大眼睛。
塞西爾轉過頭默許了他的左右端詳,輕笑著俯身“小林,你很久不來看我了。”
柏林摸摸腦袋,有點不好意思“最近在忙著訓練,每天練舞耗費的精力太多了,晚上需要時間休息,所以”
“沒關系,我明白的。”
塞西爾微微一笑,打斷了柏林。
這段時間在柏林的教授下,塞西爾基本能做到無障礙溝通了,對現代世界有了大致的概念。另一方面,他卻很少向柏林傳遞有關于這個世界的一切因為他能感受到,夢里的一切對于柏林來說,只是短暫停留的夢境,并不重要。
他對這里沒有歸屬感,有的只有短暫升起的興趣,沒有深入了解的欲望。
他對塞西爾有單方面的分享欲,卻從未想要了解這個世界。
這是正常的。塞西爾給納塔沙喂了一點自己的血,垂下眼看著金翅鳥眷戀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指尖。
金翅鳥飲他的血能二次蛻變,延長壽命,所以在需要血液的時候,會從高高的天空上降落到他身邊,愿意偶爾主動親近他。
神官留他在這里,是需要依仗他擁有的神力,完成民眾祈雨的愿望,鞏固神殿崇高的地位。
只有柏林既不有求于他,也沒有強烈的牽掛。
他單方面的來,對塞西爾很好,這種付出是單向的,無條件的,塞西爾沒有什么可以回報他。
但塞西爾近日里漸漸意識到,正因為這種好是沒有索取的,也意味著隨時可以停止付出或收回。
神官對他沒有感情,但塞西爾清楚他們需要他。
金翅鳥想要有益于它的血,神力灌注洗刷的滋味太過美妙,會無法控制地隔三差五飛來他的身邊。
唯有柏林,他跟塞西爾之間的這種羈絆,現下卻不足以讓柏林為他在這個世界長久停留。
柏林擁有很多。朋友,家人,夢想,無條件愛他的人,現在甚至擁有了另一個世界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