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一入夢,就看到塞西爾正背對著他蹲在院子里搗鼓著什么,長袍的衣擺被他不拘小節地拎起來系在了腰間,方便活動。
他躡手躡腳走過去,正想偷襲拍一下塞西爾的背嚇唬一下他,結果指尖快碰到塞西爾之前,對方就敏銳地回過頭來
一站一蹲的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言。
柏林。
差點忘記了,遲鈍的只有現實里的小塞西爾,夢里的這個要反應靈敏的多。
沒關系,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金翅鳥。
并不在場、正在外快樂地飛來飛去抓魚玩的金翅鳥爪子一抖,機警地左右轉了轉腦袋不對勁,有人想害我。
柏林若無其事地收回手,露出大大的笑容在他旁邊蹲下來“你干嘛呢”
他好奇地定睛看了看,發現好像是一個簡易的呃,看不懂。一堆灰黑色的石磚亂糟糟的堆在不遠處,而塞西爾原本白皙干凈的手正抓著一塊磚頭,認認真真地抿緊唇往那一摞奇奇怪怪的“砂石堡壘”上面擱。
“今天神殿沒什么事需要我做,他們的人也不會來。我找點事做。”塞西爾專注地穩定者磚頭之間脆弱的平衡,灰不溜秋的四不像危險的搖晃了兩下,柏林看到塞西爾眼睫眨動的頻率加快了一瞬,似乎屏住了呼吸,手緊張地被柏林平日的小習慣影響,摸了摸鼻尖。
等他放下手,鼻尖上就多了一抹灰。
塞西爾長得好看,但大多時候都太一本正經了。又或者說他曾經的經歷讓他不像尋常人那樣容易感知到快樂,外露的情緒也寥寥無幾,眼下反倒有了幾分這個年齡該有的傻乎乎。
不,他不是傻,他是看著不太聰明。
柏林默不作聲地枕著自己膝蓋看了他一會兒,埋頭深呼吸了一下,將整張臉埋在臂彎里偷笑,笑完才又重新抬頭。
“你是想要做什么啊”
柏林嘴里問著,眼睛卻落在塞西爾的側臉上。好看的人怎么都好看,正臉好看,側臉更好看。他從一開始就覺得塞西爾骨相既有西方人的立體感,又不會像嶙峋的峭壁一樣咄咄逼人,今天第一次近距離觀察他,才知道為什么。
他的鼻梁很高挺,山根起的線條卻柔和。骨頭是鋒利的線條,鼻頭卻是圓潤收斂的。這些矛盾的特質糅雜在一起,就讓他并非純粹的英氣,也不會過度柔和。皺眉的時候顯得凌厲,嘴角放松地上挑時,有淡淡的溫柔。
柏林搭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按捺下想要戳一戳對方面頰的沖動。
他正神游天外胡思亂想著,沒意識到自己盯著身邊的人看了好半天,直到聽到塞西爾說話的聲音才回神。
“灶臺。”塞西爾給出了一個柏林完全沒想到的回答。
“啊”柏林傻傻地反問“你自己搭灶臺干嘛”
塞西爾手上的動作一個不留神,剛剛那堆造型奇奇怪怪、且不符合平衡原理的“堡壘”,就在兩人的視線中轟然倒塌。
“”
風吹啊吹,樹葉響啊響,好半天塞西爾才接受現實繼續說。
“給野炊做準備。”他轉過頭看著柏林,嘴唇抿成一條線,本來是很嚴肅認真的表情,但是配合上他現在臉上東一道灰西一道黑的形象,讓柏林發自內心地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
塞西爾茫然地看著他眨眨眼“”
他顯然誤會了“抱歉。我知道你說過,野炊是應該去遠一些、有自然風光的地方。但是”
“庭院很好啊。”柏林眼睛亮晶晶的嘿嘿笑,掰著指頭很是能創造滿足
的數,“庭院里也有樹,有假山,有水,有風,有陽光。別人要是能進來,本來就會把這里當成好地方,反正我是從遠處來的,就在這弄挺好。”
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看著塞西爾的眼睛,就看到他本來黯淡的眼底明亮了些,微微點頭。
“所以你怎么會想到要野炊呀”柏林看塞西爾不像是喜歡這些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