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月沒有報警,警視廳根本不知道有警情,但為了不讓隱藏在暗處的“普拉米亞”察覺到不對勁,伊達航以搜查一課刑警的身份出警,其實身邊所有參與調查事項的皆是公安。
諸伏景光則是試著從黑衣組織的地下情報途徑獲取更多與“普拉米亞”有關的線索。
而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親眼見過炸彈并記錄構造后,就趕往警察廳附屬機關科搜研。
液體炸彈不同于以往他們見過的光學類型,想要成功拆彈,除了拆除上面的接收器、計時裝置等等,還得分析液體里面使用的化學成分,制作中和劑。
昔日的同期好友們難得再次以一種分頭行動的方式重聚起來。
封鎖廢棄寫字樓、調取道路監控、追查可疑人員、加密身份信息調度完這一切,等降谷零出現在地下庇護所時,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之后了。
這是隸屬于警察廳的秘密空間,位于地下深層,內置有特殊玻璃材質構成的透明“房間”,可以完全屏蔽信號,通常是用來處理突發情況,或者短暫安置一些不方便出現在公眾面前的重要人士。
諸如此類的秘密據點還有很多,“庇護所”只是明面上的稱呼,其實按照它的真實用途,更像是限期監獄或者牢籠。
將身份異樣、綁有炸彈的受害人轉移到這里確實是最合適的,就算是最后真的發生爆炸,地面也不會聽到什么動靜、受到任何影響。
這是一名盡職盡責的公安警官的想法。
卻不是降谷零的想法。
沉默地拉開電梯的閘門,踏入這方深底的庇護所,頭頂“天花板”處只有固定位置的一盞探照燈,寬大的立柱在地面投下陰影,腳步聲回響在空曠高深的空間中,一步一步停在光影的分界線處。
在他面前的是四四方方全角度透明的“玻璃房”,面積比一般的單身公寓臥室還要大,光線一半偏于明亮,一半偏于昏暗,恰在正中間放著一張躺椅。
此刻正安置著他的戀人。
她就坐在躺椅一側,閉著眼趴在扶手上休息,“房間”材質隔音,降谷零走到玻璃墻跟前都沒有吵醒她,亞麻金色的長發凌亂披散著,露出的半張稠麗小臉,能看出臉色略有蒼白。
降谷零知道她后腦有傷,趴在扶手上的姿勢也不舒服,可她脖子上扣著的金屬物體又硬又硌,是她無法躺下的根源。
真該死。
那個炸彈犯。
降谷零面無表情地捏捏拳頭,活動手指,泛白的指節發出一陣彈響聲。
送走來研究炸彈的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后,綺月陷入無所事事的境地,用風見裕也送來的冰袋冰敷過腦袋后面的腫包后,仍是覺得鈍痛,干脆閉目養神,卻一不小心睡著了。
睡也睡不安穩。
這幾日她本就因為某些原因腰身酸軟,坐著趴時間久了渾身難受,脖子上頗有些重量的玩意兒硌得她鎖骨疼,綺月在睡夢中越來越煩躁。
直到某個時刻,她迷迷糊糊感覺到自己被扶了起來,身體軟噠噠地歪斜,腦袋靠住了什么堅實而富有彈性的“東西”,隨之而來的是身上覆蓋的舒適溫度。
呼舒服了。
她還聞到了淡淡的香氣,馥郁溫柔混合著一絲絲辛辣,對她來說就像是成熟魅惑的荷爾蒙,熟悉到令她心安。
“zero”
綺月呢喃出聲。
“醒了”
“嗯”
綺月下意識地應著,幾秒后倏然睜開眼,清醒過后身體險些彈射起來。
“你怎么在這里”
充滿濃濃驚愕的聲音在無意中透露著不明顯的惶恐。
“快出去”
降谷零早有預料地抱住她,對綺月的厲聲呵斥置若罔聞,手指探入金屬炸彈與她頸項間的縫隙,貼著皮膚摸過去,檢查有沒有磨傷,碰到幾處磕碰或者壓紅的地方,便細細查看。
綺月沒好氣地握住他的手,皺眉推拒道“快出去,外面的事不用你忙了嗎”
“調查事項都已經安排下去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了解普拉米亞的下一步行動是什么,急也沒用。”
降谷零語氣平緩地回道,條理清晰,有條不紊,仿佛真的不急不慌。
綺月望著他幽深但冷靜的雙眸,對此半信半疑。
“那你也不能進來,”她指指脖子上的炸彈,兇悍地嗆道,“干嘛要跟我同生共死”
不可以嗎
降谷零強忍著一瞬間升起的不理智想法,避而不答,反而打量了眼周圍的環境,突然發表感想道“這里倒真是個好地方。”
綺月也忍著壞脾氣,心想,以公安先生的較真執拗,她不能強硬趕他,只能慢慢講理說情,而且降谷零有責任心,不會一直什么都不干就在這里守著她,她沒必要跟他吵,反而讓他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