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說不上是冰冷銳利,還是探究疑惑,似乎萬般情緒都冗雜了一起,攪和成一攤濃郁到極致的墨。
徐哲的喉結動了一下,總感覺有什么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該死,已經知道葉楓晚并非失憶,那么記憶閱歷都在的葉楓晚,絕對不是一個輕信別人的蠢貨
所以說原隨云究竟在昨晚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才弄得葉楓晚今天突然這么的不正常
徐哲攥了攥手心,仍然是提不起一絲內力。
徐哲伸手,想要將桌面上的面具拿起戴上。
然而另一只手,便在他的指尖即將觸到面具的時候,先一步的拿起了它。
這只手,當然是屬于葉楓晚的。
徐哲的語氣已經不愉到了極致,他冷冷的看著葉楓晚,面上也透出一絲失望。
“葉楓晚,好歹當初是我救的你、照顧你,這五月以來,你的吃穿住行除去你的這身衣裳,哪一樣不是用的我的我徐哲有哪里對不起你我不知原隨云對你說了什么,但哪怕你懂得一絲知恩圖報這四個字的意思,無論出于什么理由,你今日也不該這樣對我”
“哈。”越說越怒,怒到了極致,反而是冷。
徐哲一聲冷笑,逐一道“你先是利用我對你的信賴,在粥中對我下藥,然后摘我面具,探我,褻玩于我,如今我不過想將面具戴回,你都不允于我,若早知今日待遇,我當初何必救你,就算是當初留你自生自滅,而不是多踩一把,都已經是對你最大的恩賜”
徐哲伸出手,指向面具,冷冷道“拿來”
那一連串的指責,仿佛都沒有入了葉楓晚的耳朵,他的面色仍然是冷淡從容的。
他將面具扔到了地上。
徐哲若是想撿,則必要對著葉楓晚下跪彎腰。
徐哲心底的驚愕一閃而逝,葉楓晚絕對并非這樣的人。
的確,葉楓晚不是這樣的人。
他將面具扔到了腳邊,然后右手攥起千葉長生,只是由上到下的狠狠一捅,便將面具戳了個粉碎。
徐哲“你究竟想干什么”
葉楓晚道“你無需戴它。”
這語氣冷然強硬的,徐哲簡直連生氣的力氣都快沒了,他對葉楓晚總是多了一份包容,你見過哪個當家長的,會真正的對自家的孩子氣的怒目動手呢。
索性,這面具的確不是什么要事,但是葉楓晚如今的古怪,卻的確是頭等大事。
徐哲嘆息道“葉公子,葉楓晚,楓晚兄,你究竟想做什么”
葉楓晚沉默了片刻,道“徐哲,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你想做什么。”
這話說的
徐哲心間一顫,道“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不過是救了個人,當初還是你死皮賴臉的說一定要跟著我報恩,鬼知道原隨云那個該死的家伙對你說了什么,你今日就突然要這樣對我我徐哲鮮少看錯人,如今就當真是看錯了人”
葉楓晚的面上,似乎流露出一絲失望。
他心底的失望,化到了口中,便轉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他微不可聞的嘆了一聲,聲色依舊是冰冷若霜的,道“你只想對我說這些”
徐哲道“我還能對你說什么”
說我扒了人皮、殺了人、手中染了無辜人的血,搞不好有一天還要滅了所謂的江湖正派,甚至舉兵造反做一把龍椅
葉楓晚道“你想對我說的只有這些”
徐哲道“我知你在找一個名為徐哲的人,莫不是你口中說的所謂想起了什么,就是記憶錯亂到徹底把我認成了那個人”
葉楓晚沒有再重復第三遍。
他眸中的星辰漸漸的隱匿不見了,宛如覆上了墨,成了凝固的黑。
他宛如放棄了什么一般,薄唇動了半響,垂下了頭。
不過,無論你怎樣逼問他,他都不會給予你任何肯定的回答。
我不信。
若不信,你盡可以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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