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哲唇齒輕顫,喉頭咯咯作響,突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回去
自己還能回到哪兒去
身為一個現代人,他與這紛繁的武俠世界本就格格不入。
而他如今滿手鮮血滿口謊言,難道就真的能忘掉這么多年發生的一切,回到法制的現代社會,做回當初的一個小宅男
徐哲走出帳,任由凌冽的夜風吹皺他單薄的青衣。
今日是月初,不似充斥著光污染,連星星都找不到幾顆的現代天空,此時的夜幕遍布星斗,流瀉的銀河將月亮都映的黯淡了幾分。
徐哲盯著那輪朦朧的彎月,盯得入了神。
他本不過是21世紀最普通不過的一個普通人,突然被拉進這輪回中,被迫一世一世的做連自己都忍不住唾棄的反派,他也不是不思鄉的啊
徐哲腦中突然回想起最初與系統綁定,系統所說的話來。
是的,你的確是一個反派,你也只能當一個反派。
你并非正派,而是魔頭,只是魔頭。
徐哲想放聲狂笑,但又怕驚動身周潛藏的監視者,只得捂住臉,忍笑忍的渾身顫抖。
徐公子,你怎么了
“沒事,只不過想到任務就要結束了非常開心而已。”徐哲笑道,話語間充斥著滿溢的愉悅之意。
早該意識到的。自己早已無處可回,無路可退。
從自己對花滿樓撒下第一個謊起,從自己剝下第一個孩童的面皮起,自己就回不去了。
徐哲,是一個反派,只能是一個反派,僅此而已。
而反派,從來不會有好結局,也不應該有好結局。
四
襄陽終歸還是破了。
城內百姓,因徐哲輕飄飄的一句“何必勞煩我軍將士,不如將其都請走,也顯出我蒙古鐵騎的仁義”,便不允許帶任何財物,被韃子攆出了城。至于這些流民在荒郊野外是餓死還是凍死,自是不在“仁慈的可汗”的考慮范圍內。而守城的江湖義士,則是都中了徐哲親手所制的毒藥,個個骨酥筋軟內力全無,被關到城中一角嚴加看守,只待擇一個良辰吉日,一同斬了祭旗了。
蒙古大軍被一個襄陽拖住腳步已有五年之久,一朝得此大捷,全軍的喜意壓都壓不住,守備的將領也干脆放開禁令,全軍同樂。
徐哲作為攻下襄陽的獻策軍師,也被請去參加慶功大宴。歡飲至深夜,徐哲才得以不勝酒力離席,回到賞賜給他的原為襄陽世家大族所有的宅邸中休憩。
在親衛侍從的眼中,徐哲今日的心情格外的好。明明早已喝的滿面紅霞,醉意朦朧間還招呼著手下再端上溫酒小食,要在亭中賞月。
也是,不管是誰立下如此功勞,眼瞅著就要從此青云直上,也定是忍不住要志得意滿,好好慶祝享受一番的。
徐哲喝的興起,擊箸而歌,唱了兩句奇怪的曲調,又將手中紅木嵌銀的筷子隨手拋開,跨坐亭外,斜倚廊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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