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哲的指腹,細細的摩擦著那除去格外冰冷外,觸感與真人幾乎無二的皮膚。
他斂下眸,只見在包裹的底部,一張人皮面具安安靜靜的躺著,那是一張孩童的臉,那模樣看著比徐哲如今的面孔還要稚嫩幾番。
那是在收了陸乘風之后,也就是在三、四年前,徐哲便已經偷偷制作好的。
徐哲把那張稚童面容的面具,小心翼翼的拿了起來。
而在那張人皮面具的下面,赫然還是一張幼童臉孔的人皮面具
徐哲一張一張的拿起,又一張一張小心翼翼的,將那些面具平鋪在床上。
這細細一看,仔細一數,竟然有足足二十多張不同面孔、卻都是稚童臉龐的人皮
那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時節,那是一所被山賊洗劫一空的村莊。
黃藥師與徐哲等人到達時,沒有人的聲音,沒有牲畜的聲音,只要北風呼嘯嗚咽而過,整個村莊都被屠戮殆盡了。
他們便是在那里救下了武眠風,武眠風是那村莊唯一的幸存者,他淚流滿面的趴在尸體堆下,聽到徐哲與陳玄風等人的呼喚聲時,才哇哇大聲的痛哭了出來。
黃藥師收下了武眠風,武眠風說要安葬了父老鄉親們。
那時,黃藥師膝下已經有了徐哲風、陳玄風、梅超風、曲靈風、陸乘風五名弟子。
梅超風去附近尋找可吃的食材以做晚餐。
陳玄風與陸乘風去挖坑。
徐哲與眼睛哭腫的武眠風,則是一個個的去搬運起了那些已經凍僵了的尸體。
武眠風感謝徐哲,便是從那時開始的。
然而武眠風永遠都不知道,他的大師兄到底對那些與他同齡的孩子們的尸體做了什么。
在武眠風的印象中,他累了,暈倒了,大師兄將他安放在樹邊,脫下了自己的外衫蓋在他的身上,而大師兄自己,則是一個人將所有的尸體搬運完了,始終未曾來叫醒他。
醒來時,大師兄對他說了一句。
“你可以在地上打個滾,雪化后,你便也不哭了。”
大師兄是個做事多,說話少的人。
這是武眠風對徐哲的印象。
而事實卻是,徐哲偷偷將大部分小孩子的尸體全部藏了起來,只是將幾個小孩子,以及大人們的尸體搬到了坑里。
冬日大雪紛飛,氣溫極低,幾人離開了村莊幾日后,徐哲又一次告辭,說要暫且離開幾天。
自從徐哲最初與黃藥師出島以來,他每過一段時日,便會定期離開三、四日。
徐哲從很早就開始計劃這一切了。
因此,黃藥師等師弟師妹,對徐哲的突然消失并不會感到奇怪。
徐哲便是趁著那幾日,一路輕功趕路回到了那村子,翻出那藏在冰雪之下的尸體。
那些孩童的尸體都被凍住了,也正因此而尚未腐爛。
徐哲下刀的手不穩不抖,面無表情的割下了他們的面皮,進行簡單的處理后,才又回到了黃藥師等人的身邊。
那之后的一個月,黃藥師也曾感到奇怪,為何大弟子近日總是喜歡一人獨處。
眾位師弟師妹也是在那段日子,覺得大師兄尤其冷淡。
碰巧他們那時路過一片山林,徐哲道,山中看到一些藥草,那邊還有一處懸崖,崖壁上有不少從未見過的事物,他想逗留幾天,好好看看。
黃藥師本就是到處走走,既然有大弟子感興趣的東西,又沒有什么急事,便也暫時歇息了下來。
趁著那二十日,徐哲加急,制造好了一張張人皮面具。
有約三分之一的人皮面具失敗了。
又有約三分之一的人皮面具,在這幾年中的保存過程中,漸漸還是腐爛掉了。
但剩下的那些,也足足還有二十多張。
二十多張稚童的人皮面具,鋪滿了整張床鋪。
一張張面色蒼白的臉,閉緊了雙眼,靜靜的躺在床上。
徐哲面無表情的站了良久,然后他輕輕拾起一張小姑娘的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