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些不對。”為首的武士小聲提醒佑果“情況看起來有些不妙,您要小心一些。”
抓著韁繩的手緊了緊,佑果點了點頭,就在武士提醒完后的下一秒,像是遙相呼應一般,樹叢間便迅速地放出了數十根冷箭,箭雨的目標都是守衛在佑果身邊的武士。
這樣的羽箭如果命中兩三個絕對會影響人的行動,幸好跟隨的武士早有察覺,用太刀飛快地揮舞擋下了絕大部分的羽箭,為首的武士安撫好佑果身下有些受驚的馬匹,握著太刀警惕而不安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
“你們是誰”有武士高聲喊道“我們是淺野城主的武士,你們如果不想被一座城池的主人所通緝就快快離開”
直到一波箭雨過后,隱藏在樹叢中的山賊也終于顯露出他們真實的模樣。
兇殘的外表下是兇惡的眼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山賊只等這一次擄走佑果從淺野城城主那里勒索走一批不少的錢財來讓他們過上一段花天酒地的時光,所以自然是不能讓跟隨在佑果身邊的武士們平安地離開這個地方。
聽說淺野城主很迷這個藝伎,所以為了心愛的人能夠活命付出一些錢財也是很正常的吧。
“就是聽說是淺野城主要迎娶的夫人在這里我們才會出現。”手中的刀輕輕敲了敲地,為首的土匪眼神嗜殺咧起嘴角露出泛黃的牙齒,對身后的其他土匪們哈哈笑著說“這次我們干一票大的”
訓練有素的武士和兇惡殘酷的土匪很難判斷出那一方會更強一些,幾十人混戰之下佑果只能聽到刀劍相撞時產生的鏗鏘聲,還有利器劃破血肉時的撕裂聲。
佑果緊緊拽著手中馬匹的韁繩,他像是在隨波逐流的葉片一般在一群人的混戰中搖搖晃晃,跌跌撞撞,盡管在這里生活了很多年,佑果卻還是第一次真正意識到這個時代人命如草芥一般微薄。
又有一個人倒下,血管中噴涌而出的血液飛濺到馬背上的佑果身上,濃郁的血腥味往佑果的鼻子里鉆,只吃了兩個梅子飯團墊肚子的佑果現在胃里又變得空空如也了,身下不安的馬匹一直在亂動,導致翻滾的胃酸讓他在聞到濃郁的血腥味時忍不住反胃。
即使最開始保持著多么穩定的情緒,但是在真正見識到這樣血腥兇殘的場景時,佑果蒼白的臉色還是表露出他不安的內心。
他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混亂的情況下,周圍的武士無暇顧及處在中心位置的佑果,混戰之中不知道是誰的刀落在了佑果身下的馬匹上,本就受驚不小的馬在負傷之后更加驚慌失措,邁著腿就帶著身上的佑果開始奪命狂奔。
處在狂躁狀態下的馬普通人是無法安撫下來的,更何況馬蹄落下時的沖擊力足夠將一個人的胸腔踏碎,看到受驚的馬匹開始毫無頭腦的隨意亂沖后不管是山賊還是武士都開始慌亂地躲避起來,還有武士趁機對佑果喊“請一定要抓好韁繩,不要掉下來”
佑果當然清楚這點,為了穩住身體他勉強趴在馬背上用雙手緊緊環住馬的脖子,攥緊手中的韁繩,狂奔中的馬已經忘記了馬背上的人,飛速移動產生的風還有被揚起的碎枝葉片重重地打在佑果的臉上,佑果來不及感覺到疼,被馬帶著跑的自己只感覺得到天旋地轉一般的惡心。
佑果不知道驚慌失措的馬到底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去了哪里,他只聽得到狂亂的心跳聲還有風從耳邊呼嘯而過的聲音。
戴在頭上的竹篾帽子早已經被樹枝打掉,黑發如流水一般披散在佑果的身后隨著身下馬匹的狂奔飛揚,樹林里的路本就有些崎嶇不平,昏頭轉向的馬走的還是人跡罕至的小路,路上凸起的樹根和灌木叢很快就阻擋了佑果身下的馬繼續奔跑的道路,被樹根絆住的馬雙膝一跪摔倒了,但是慣性帶著佑果從馬背上飛了出去,佑果只感覺自己忽然渾身一輕,睜開的雙眼只看到從頭頂掠過的枝繁葉茂的樹冠。
完蛋了。
佑果有些不甘心地想,這下會摔個重傷吧。
重傷也可以,這個時候佑果還能苦中作樂,至少別這樣死掉,有大國主神送的桃丹在只要不是落地成盒,佑果總歸會很快恢復健康。
但是就算佑果要比常人更能忍耐痛苦,但是這不代表他喜歡疼痛,光是想象將自己摔成重傷骨折的狀況就足夠佑果開始渾身難受了。
佑果下意識閉上眼睛雙手抱緊自己的頭,他想自己至少在即將到來的沖擊力下不至于讓腦袋受到什么傷害,在佑果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刻,佑果卻在這時忽然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在佑果重重地摔在怪石嶙峋的地上之前,在佑果已經準備好劇痛襲來之前,一雙手臂牢牢地禁錮住了急速下落的佑果的腰,將他從千鈞一發的危險之中救了下來。
佑果刷地睜開了眼睛,最先落入他眼中的是如初雪一般干凈剔透的雪白長發,接著是線條干凈鋒利的下頜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