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果一夜無夢到天明,被他強迫性抱住的殺生丸卻始終無法閉上眼睛,這未免有些不公平。
聽著懷里平穩呼吸的聲音,殺生丸微微側過臉看向懷中的佑果,微蹙的眉頭因為佑果平靜而安詳的睡顏微微舒展,殺生丸有些分不清那種從心底蔓延上來然后流向四肢百骸的暖意從何而來,不過他并不排斥,對此還有幾分愉悅在胸口中徘徊。
月光落在殺生丸的臉上,幫他柔和了平常過于冰冷的臉龐,原本虛虛搭在佑果身上的絨尾纏地稍微緊了一些,半個身子埋在殺生丸絨尾中的佑果舒服地蹭了蹭臉側的毛毛。
第二天醒來沒有多久,半妖男孩現在佑果知道了男孩的名字,他叫赤丹赤丹攙扶著他的父親渚赫來了,渚赫是一只貓又,長相很是年輕俊朗,只是或許因為常年纏綿病榻的原因,原本俊俏的臉因為過于瘦削的臉頰而顯得十分憔悴,瘦弱的他站在佑果面前好像被風一吹就能放倒。
“神靈啊,佑果先生,我爸爸知道您幫我采了藥,所以想出來和你們說一聲謝謝。”赤丹因為渚赫今天比以往要更精神一些的緣故有些高興,扶著渚赫興奮地和佑果打招呼。
佑果自認為沒有自己對赤丹的幫助并沒有多少,所以聞言只是笑笑道“我并沒有幫什么忙。”
渚赫咳嗽了兩聲,他看起來性格要溫和一些,溫聲和佑果道謝,“不,還是要謝謝你,不然這孩子還不知道在外面會出什么事。”
佑果擺了擺手,還不等說些什么,殺生丸和邪見便從他身后走了過來,渚赫看到佑果身后的臉色凝霜的殺生丸后表情有些驚訝,雖然那絲驚訝很快消失了,不過殺生丸何等敏銳,自然察覺到了渚赫面對他時一閃而過的震驚。
“你認識我”殺生丸淡淡地看向渚赫,雖然是疑問句,不過話語中卻不見疑惑,而是平鋪直敘的強勢。
渚赫沉默了片刻,或許是覺得瞞不過去,又或者是覺得瞞不瞞都沒有什么意義,于是渚赫微微頷首輕聲說“我知道您,您是西國犬大將的長子,殺生丸大人吧”
殺生丸已經很少從旁人口中聽聞自己的父親犬大將的名頭了,不管曾經多么聲名赫赫的妖怪死后都是如熄滅的燈火一般無人在意了,在時間的洪流下,像犬大將曾經雄踞一方的霸主最后也只變成了一具猙獰蒼白的尸骸,除了曾經的舊友又有誰還會在意他呢
可是盡管離犬大將的死亡已經過了數百年,殺生丸在聽到犬大將的名字時,心底還是像被扔了一塊小石子一般泛起一陣陣漣漪,他淡淡地看著面前的渚赫道“你認識我父親”
渚赫搖了搖頭,蒼白的臉上泛起一陣苦笑,“只是有幸見過一面而已,談不上認識。”
殺生丸表情平淡地收回視線,他對不重要的人從來都是這個態度,而渚赫也并沒有因此覺得不開心,大約是聽說過這位戰栗的貴公子的名號,殺生丸見到他沒有直接一鞭子甩上來都算是態度良好了。
殺生丸并沒有在此久留之意,他為了拿到犬大將留下的鐵碎牙一直在尋找犬大將的墳墓,在渚赫的家中留宿一晚便已足夠,現在已經見過面也道過謝自然就到了該走的時候,于是殺生丸轉過身踏上了離開這里的小路,低聲喊了一句“佑果。”
佑果自然而然地跟在殺生丸的身邊,伸出的手輕輕拉住了殺生丸的手,而殺生丸也并未拒絕,默許了佑果頗為親近的對待。
只是還不等一行人走出去多遠,佑果又清晰地聽到身后傳來的赤丹驚慌失措的喊聲“父親”
佑果回首看去,剛才還站在赤丹身邊與他們揮手作別的渚赫已經昏倒在地,赤丹勉力支撐著昏迷的渚赫,瘦小的身體搖搖欲墜,可是他已經顧不及這些事情,只能抱著自己的父親,豆大的眼淚從眼眶里一顆顆地掉落。
遇到這種事便不好離開了,佑果看向殺生丸,而殺生丸同樣沉默地看著他。
“要去嗎”
佑果遲疑地點了點頭。
今日能夠勉強支撐著身體站起來的渚赫已經是強弩之末,赤丹只以為自己的父親是因為吃了藥所以有所好轉,實際上渚赫不過是回光返照,再這樣下去,渚赫命歸黃泉也不過是掰掰手指的事情。
從殺生丸打服的妖怪醫生口中得知這樣的評語,赤丹稚嫩的臉上已經寫滿了絕望,他的母親是人類,早在幾年前就已經仙逝,而本以為能夠永遠陪伴自己的父親現在也命不久矣,作為妖怪來說還是幼崽年紀的赤丹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握著醫生的手幾乎要給他跪下一般地哀求。
“求求您,救救我的父親。”
醫生若是有辦法就使出來了,畢竟身后虎視眈眈的殺生丸不是開玩笑的,可是正是因為知道渚赫的狀況已經無力回天,所以醫生才不能說自己可以治好渚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