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恍惚中出了古董店,腳踏在地面,大腦卻還在剛才的那封消息上。跟在他身邊的蘇秋亊一路上提醒了他好幾次看路,后面發現不行,直接上手扶。
蘇秋亊低垂下眼,見宋吟臉色蒼白,心下了然,是從看到那封短信開始的,他想問,但他知道問了宋吟也不會告訴自己。
他在宋吟心里一直是可以搬東西的仆從,不是可以交心的對象,有些話可以和別人說,他卻是沒資格聽的,蘇秋亊一直很明白。
宋吟舔唇潤了潤嘴巴,緩過來了一些,他沒時間想太多了,回到下等校區,其他幾個饑腸轆轆的玩家去找飯吃,他和蘇秋亊一起回了宿舍。
宿舍里空無人煙,蘇祖之不知去處,但鋪得整整齊齊的床單和桌上幾本書告訴他們確實有人住了進來,宋吟看了會,徑直走到桌邊拿起一張紙條小秋,我有事要外出一趟,樓下要接你們的人已經在等候,出校門往右拐就能看到。
宋吟把紙條放回到那本書上,扭頭添上了一件外衣,“從學校到你們祖宅遠不遠我還想回來吃飯。”
外面天全然黑了下來,蘇秋亊偏頭看了看天色,“不太遠,大概二十分鐘能到。”
宋吟還想問問他們祖宅都住著什么人,但他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了,倦怠地嗯了一聲。
蘇祖之報的地方很準確,他們一出校門往右看,就看到一輛并不低調的黑車,宋吟如果有力氣一定會瞪圓眼睛,覺得蘇祖之太夸張。
但轉念一想,以蘇家的家底,這一輛車也只是相當于隨手撥出來的一百大洋而已。
蘇祖之大約囑咐過開車的人,他們甫一上車,司機便擰動起方向盤,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問。
夜已深,黑車繞著蘇家祖宅外庭的小徑走了一截路,停在了外面。
祖宅很大,從外觀看就能感知到這是個底蘊深厚的家族,宋吟按下車窗,手指輕輕扒在窗邊,望向了鏤空大門的里面。
忽然,他問道“那是你弟弟”
蘇秋亊被宋吟拽了下衣袖,順力看過去,只見院子里一棵大樹下面,跪著個筆桿一樣直的身影,羽翼還未豐滿,看上去很倔強,也很不服氣。
蘇秋亊垂下的眼睫微微扇動,習以為常道“他逃了兩節課去賽馬,爸爸就把他叫回了宅里教訓。”
“哦,”宋吟撐著臉,“你爸還打他了”
蘇秋亊原想應是,一偏臉,看到宋吟目光全粘在院中蘇御橋身上,便生硬地轉移了話題“等下會有人出來,我們在這等就可以。”
蘇秋亊在外等著的同時,蘇御橋還跪在原地。
蘇御橋回祖宅的前一晚就知道是要去見爸爸受罰的,他還故意餓了一天,把自己臉色搞得很難看,他想這樣爸爸總會心軟一點吧。
只是他不知道,坐到這個位置上的蘇家主早就沒有了慈悲之心,不是小屁孩擺個苦臉就能萬事大吉的了,蘇御橋當晚折損了兩匹好馬,肩膀上添了條新疤,還被男人拿著
鞭子狠狠抽了一頓,抽完讓他在院子里跪一晚好好反省。
一天沒吃沒喝,虧得蘇御橋跪到現在還沒有倒下,他舔了下嘴角的疤,眼尖地看到院外頭有車,拔高聲音就叫道“胡聶滾出來”
他一喊,蘇家的管家胡聶就老老實實地滾了出來,披著件單衣跑到蘇御橋跟前,又是為難又是心疼道“小祖宗,你小點聲兒,爺在上面睡呢,要是被吵醒,你又得受罪。”
蘇御橋沒被爺鎮住,滿門心思在外面那輛車上,就像胡聶說的,他爸早就熄燈歇下了,誰大晚上還來。
等胡聶滾到身邊湊下耳朵,蘇御橋拖著兩條殘腿動了動,下巴頦揚起來,“胡聶,那是什么人”